冰冷的寒意顺着脚底蔓延至全身,苏晚星僵立在原地,仿佛被抽空了灵魂。地上那摊狼藉的红烧肉和碎裂的保温桶,像极了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和狼狈不堪的处境。路人探究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羞耻,只有一种麻木的、彻骨的冰冷。
他走了。
真的走了。
连一句完整的忏悔都不肯听,连一个挽回的机会都不愿给。
“道歉太晚了。”
“我己经不想要了。”
那冰冷沙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反复在她脑海里穿刺,带来尖锐的痛楚。
“哐当”一声脆响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引得路过的一个老太太停下脚步,犹豫着问:“姑娘,你没事吧?东西摔了?要不要帮忙……”
苏晚星猛地回过神,像是被烫到一样,踉跄着后退一步,避开了老太太伸出的手。她胡乱地摇头,喉咙哽咽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挤出破碎的气音:“没……没事……谢谢……”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不能再承受这些或好奇或怜悯的目光。她猛地转身,几乎是逃离般,跌跌撞撞地朝着公交站的方向跑去,将那片冰冷的狼藉和路人的注视狠狠抛在身后。
冷风刮过脸颊,生疼。眼泪终于后知后觉地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她顾不上擦,只是拼命地跑,仿佛这样就能逃离那令人窒息的绝望和心痛。
一路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公交,怎么投的币,怎么找到的座位。她缩在靠窗的角落,脸朝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泪水无声地淌了满脸。车厢里嘈杂的人声、报站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遥远而不真切。她的世界只剩下沈亦辰那双冰冷决绝的眼眸,和那句反复凌迟她心脏的话。
“不想要了……”
他不要她了。连她的忏悔和痛苦,都一并嫌弃地推开了。
公交到站,她如同行尸走肉般下车,走进小区,爬上楼梯。每走一步,都感觉脚下的地面在晃动。掏出钥匙,试了好几次才对准锁孔,打开门。
“砰”的一声,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熟悉的、曾经充满温馨气息的小家,此刻却空旷冰冷得让人害怕。玄关处只剩下一双孤零零的粉色拖鞋,客厅的沙发沉默地矗立着,阳台上的书架投下寂寞的影子……每一个角落,都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气息,却再也等不到那个人回来。
巨大的孤独感和失落感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苏晚星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地板上。压抑了一路的哭声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来。不再是酒店门外那种带着乞求的哽咽,而是彻底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她哭得声嘶力竭,肩膀剧烈颤抖,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哭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五年的感情,难道就因为这半年的疏忽,就因为一个林泽宇,就彻底完了吗?他怎么能这么狠心?连一次改过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后悔,她真的后悔了!如果时间能倒流,她绝对不会再那样忽略他,一定会和林泽宇保持远远的距离!
可是,没有如果了。
他不要她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她哭得意识模糊、天昏地暗的时候,刺耳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满室的悲恸。
苏晚星被惊得猛地一颤,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是……是他吗?
是他后悔了吗?是他看到她那副样子,终于心软了,打电话来问她到家没有?
一丝微弱的、可笑的光希冀瞬间照亮了她灰暗的眼底。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到茶几旁,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
然而,屏幕上跳动着的,却不是那个她刻在骨子里的名字和头像。
是林泽宇。
那点刚刚燃起的微弱火苗,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更深的失望。
她不想接。她现在谁都不想理,尤其是林泽宇!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那些所谓的“帮忙”和“放松”,她和沈亦辰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铃声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她不接就不会罢休。
苏晚星深吸一口气,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但开口还是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喂?有事吗?”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林泽宇那副熟悉的、带着关切语气的声音:“晚星姐?你没事吧?声音怎么……你哭了?”
他的“关心”此刻听在苏晚星耳里,只觉得格外刺耳和虚伪。她没好气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迁怒回道:“我没事。你找我干什么?”语气生硬,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林泽宇似乎被她的态度噎了一下,顿了几秒,才继续用那种小心翼翼的口吻说:“我……我就是想问问,你跟沈哥……和好了吗?我听说你今天去酒店找他了?怎么样?沈哥他……消气了吗?”
又是这件事!他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地围着这件事打转?
苏晚星心头一阵烦躁,语气更冲:“跟你没关系!我的事不用你管!”她几乎想立刻挂掉电话。
“晚星姐!”林泽宇急忙叫住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和被误解的焦急,“你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沈哥要离婚,所以在怪我?对不起,晚星姐,我真的没想过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只是想好好工作……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和沈哥误会那么深……”
他又开始扮演那套无辜受害者的戏码。若是以前,苏晚星可能还会心软安慰他两句,但此刻,她正沉浸在巨大的痛苦和绝望里,根本没有心思再去应付他这套说辞。
“我没怪你!”她打断他,声音疲惫又沙哑,“行了,这事过去了,以后别再提了。我要休息了。”她只想尽快结束这通令人烦躁的电话。
就在她准备按下挂断键的那一刻,林泽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用一种故作轻松、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的语气,飞快地说道:
“晚星姐,你别太难过了。其实……其实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也是刚听公司里有人私下在传……说沈哥找的那个帮他打离婚官司的律师温知夏,是他高中同学,两人以前关系就挺好的……而且那个温律师,长得还挺漂亮的……”
他顿了顿,刻意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
“有人说……看见过他们一起吃饭,聊得挺投入的,关系好像……不一般。晚星姐,你说沈哥这次这么坚决,会不会……会不会是因为早就……”
后面的话他没有明说,但那意有所指的停顿,那故作神秘的语气,像一根淬了毒的细针,精准无比地扎进了苏晚星此刻最脆弱、最敏感、最不堪一击的神经上!
嗡——
苏晚星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温知夏?
高中同学?
女律师?
长得漂亮?
关系不一般?
一起吃饭?
沈亦辰那么坚决……
一连串的信息碎片,伴随着林泽宇那暗示性极强的语气,疯狂地涌入她的脑海,瞬间编织出一个她从未想过、却足以让她彻底崩溃的可怕猜想!
难道……难道沈亦辰早就变心了?
难道他所谓的“边界感”,所谓的“心死”,都只是借口?只是因为有了新的、更合适的人选?
所以他才对她那么不耐烦,所以他才连一次机会都不肯给,所以他才会那么干脆利落地起诉离婚!
所有的决绝和冰冷,似乎一下子都有了另一个“合理”的、却更加残忍的解释!
林泽宇还在电话那头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安慰她“别多想”、“可能只是谣言”,但他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膜,模糊不清。
苏晚星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她僵硬地举着手机,脸色煞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刚刚才止住的泪水,再一次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几乎让人窒息的剧痛,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原来……不是她不够好,不是她醒悟得太晚……
而是他……早就不要她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将她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也彻底斩碎。
“晚星姐?晚星姐?你还在听吗?”林泽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得意。
苏晚星猛地挂断了电话。
手机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再次“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
她却毫无所觉。
只是慢慢地、慢慢地蜷缩起身体,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这一次,她没有再嚎啕大哭。
只是肩膀无声地、剧烈地颤抖着。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绝望之中。
那根名为怀疑的毒刺,己经深深扎进心里,开始疯狂地滋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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