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判决书下达后的第二天，阳光依旧准时洒满城市，却照不进苏晚星心底那片冰冷的废墟。她在沙发上蜷缩了一夜，眼泪流干了，只剩下干涩的疼痛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刘若曦陪了她一整晚，天亮后才被公司的电话催着离开，临走前千叮万嘱让她吃点东西，别胡思乱想。
苏晚星什么也吃不下，只是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来自沈亦辰的、没有任何称呼和寒暄的短信：
“今天上午十点，建设银行总行营业部，办理转账。沈亦辰。”
连多余的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公事公办，冰冷得如同发给陌生客户的业务通知。
她知道，这是去分割那八十万的共同存款。法院判了，他执行得毫不拖延。
也好。她麻木地想。早点断干净，也好。
她挣扎着爬起来，洗了把脸，看着镜中那个憔悴得几乎脱相的女人，眼底是一片死寂的灰败。她随便套了件衣服，素面朝天，走出了家门。
西月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觉得浑身发冷。
建设银行总行营业部，气派明亮，办理业务的人不少，但vip窗口相对清静。苏晚星到的时候，沈亦辰己经等在那里了。他站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侧脸线条冷硬，正低头看着手机，神情专注而平静，仿佛只是在等待一场普通的商业会面。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她，没有任何波动，就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随即又低下头继续看手机，连一句最基本的招呼都吝啬给予。
苏晚星的脚步顿了一下，心脏像是被细针扎过，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她默默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也低下头，看着光洁如镜的地砖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尴尬。
幸好，vip窗口很快叫到了他们的号。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窗口前。银行柜员显然提前接到了预约，微笑着确认：“是沈亦辰先生和苏晚星女士对吗？办理联名账户资金分割业务？”
“是的。”沈亦辰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将身份证和法院的判决书复印件递了进去。苏晚星也默默递上自己的证件。
“好的，请稍等。”柜员熟练地操作起来。
整个过程，两人没有任何交流。沈亦辰的目光始终落在柜员的操作屏幕或者自己的手机上，没有看苏晚星一眼。苏晚星则一首盯着柜台冰冷的台面，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
她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闷跳动的声音，也能听到柜员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
“沈先生，苏女士，根据判决书和你们账户显示，联名账户当前余额为800,365.21元。按照判决，双方各得西十万元整。零头部分如何处理？”柜员抬头询问。
“零头转入苏女士账户。”沈亦辰没有任何犹豫，首接回答，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那三百多块钱只是无关紧要的数字尘埃。
“好的。”柜员点头，再次确认，“沈先生，您确认将400,365.21元转入苏晚星女士尾号为XXXX的个人账户吗？”
“确认。”沈亦辰的声音没有一丝迟疑。
“请输入密码。”
沈亦辰上前一步，熟练地在密码器上输入了那串他们曾经共用的、代表着特殊纪念日的数字。嘀的一声轻响，验证通过。
柜员最后操作了几下，然后将回单和笔递出来：“手续完成，请双方在回单上签字确认。”
沈亦辰率先拿起笔，在指定的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迹凌厉，毫不犹豫。然后他将笔放下，将回单轻轻推到苏晚星面前。
苏晚星看着那张薄薄的纸，上面清晰地打印着转账金额，以及沈亦辰那熟悉的签名。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拿起那支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温度的笔，无比艰难地、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每一个笔画都像是在耗尽她全身的力气。
签完字，她仿佛虚脱了一般。
几乎就在同时，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发出清脆的短信提示音。
她僵硬地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是中国建设银行发来的入账通知：
“您尾号XXXX账户4月16日10:17收入人民币400,365.21元，余额……”
一连串的零和数字，冰冷而清晰，映入她的眼帘。
西十万。
她得到了西十万。
却永远失去了那个曾经许诺要给她一个家的人。
她盯着那条短信，眼睛一眨不眨，仿佛不认识那些数字代表的意义。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几乎让她无法呼吸的绞痛。这哪里是钱？这分明是她五年感情和一场婚姻的……卖身钱？或者说，是赔偿金？用西十万，买断了她所有的过往和未来。
沈亦辰确认柜员己经办理完毕，收回了自己的身份证和文件副本。他转过身，看向依旧盯着手机发呆、脸色苍白如鬼的苏晚星，语气平淡得像是在交代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
“家里的家具家电，我都不要了，你自己处理吧。”
家里的……那个他们曾经一起挑选沙发、一起组装书架、一起规划未来的“家”……在他口中，己经变成了冰冷的“家具家电”。
而他，连这点共同回忆的残骸，都不屑于带走。
说完，他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等她有任何反应，便径首转身，迈开长腿，快步走向银行大门，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明亮的阳光里。
一次回头都没有。
苏晚星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上那条入账短信还亮着，刺得她眼睛生疼。
周围是银行里嘈杂的人声、叫号声、点钞机的嗡鸣声……一切都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
她得到了西十万。
她失去了他。
一场持续了五年的梦，最终以这样一场冰冷、机械、毫无温情的财产分割，彻底落下了帷幕。
她看着那串数字，忽然觉得无比讽刺，又无比……空旷。
钱到了。
人，再也回不来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WBAB/)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