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茶水,顺着福安惨白的脸颊,缓缓滑落,将他那身绛紫色的太监服,浸湿了一大片。
他呆立在原地,那双阴冷的眼睛里,充满了无法抑制的,剧烈的震动与羞辱。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在他看来,早己是砧板上鱼肉的丞相府庶女,竟敢……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折辱于他。
“你……你好大的胆子!”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无比,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
“咱家乃是奉了太子殿下的懿旨,前来慰问!”
“你竟敢……竟敢对咱家无礼!”
“你这是……这是在藐视太子!藐视皇家!”
“来人!给咱家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拿下!”
他声色俱厉地嘶吼着,便要让自己身后,那些同样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小太监,上前来捉拿凌菲。
然而,那些小太监,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一道黑色的身影,便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挡在了凌菲的身前。
是风一。
他不知何时,己经重新捡起了地上那柄,闪着寒光的利剑。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那双,如同鹰隼一般,冰冷而锐利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福安,以及他身后,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太监。
那眼神里,所蕴含的,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福安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嚣张的气焰,在风一那如同实质一般的杀气面前,瞬间,便被浇熄了大半。
他色厉内荏地,指着风一,厉声喝道:“你……你们……想造反吗?!”
“福公公,言重了。”
凌菲那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从风一的身后,响了起来。
“我不过是,觉得公公一路奔波,口干舌燥,想请公公,喝杯茶,降降火罢了。”
“至于,为何会失手,将茶水泼到了公公的脸上……”
她顿了顿,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提着裙摆,绕过风一高大的身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福安的面前。
“那便要问一问,公公带来的这几位,‘经验丰富’的太医了。”
她说着,将目光,缓缓地,移向了那几名,从始至-终,都站在福安身后,低着头,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的太医身上。
那几名太医,被她那冰冷的目光一扫,身体,皆是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福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面上依旧强作镇定。
“你……你这是何意?”
他不解地问道。
“王妃莫不是想说,太子殿下派来的太医,会有什么问题?”
“问题?”
凌菲冷笑一声。
“问题,大了去了。”
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向了那几名太医中,站在最首位的,一个年约五旬,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老太医。
“这位太医,我若没看错,应该是太医院里,专攻‘妇人科’的,孙太医吧?”
此言一出,那名被她指认的孙太医,身体,猛地一僵。
福安的脸色,也是瞬间,变了。
“我再看这一位。”
凌菲的手指,又缓缓地,移向了孙太医身旁,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太医。
“这位,想必是精通‘小儿推拿之术’的,李太医了。”
“至于这最后一位……”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看起来最是年轻,脸上还带着几分紧张的太医身上。
“若我猜得不错,阁下,应该是刚刚入宫不久,还在学习如何为宫中嫔妃,调配养颜膏的,张太医吧?”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福安的心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挑选的,用来掩人耳目的太医,竟会被这个女人,如此轻而易举地,一眼看穿!
“你……你……你如何得知?!”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无法抑制的,惊恐。
“我如何得知,不重要。”
凌菲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冰冷的,讥诮。
“重要的是,太子殿下,便是如此‘忧心’王爷的伤势的?”
“派一个,看妇人病的,一个,治小儿惊风的,还有一个,连给人看病的资格都没有的,黄口小儿。”
“来为一位,身中奇毒,九死一生的沙场王爷,诊治?”
“福公公,你当我,是傻子?”
“还是说,你当这满王府的人,都是瞎子?”
一连串的反问,字字句句,都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福安的脸上。
他那张惨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一时语塞,竟是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我……”
他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咱家……咱家也是一时情急,抓错了人……”
“抓错了人?”
凌菲冷笑一声。
“我看,是抓对了人吧。”
她上前一步,逼近到福安的面前,声音陡然变冷。
“你们根本就不是,来为王爷治病的。”
“你们是来,确定他,究竟死了没有的。”
“若是没死,便由这几位‘神医’,再送他一程。”
“我说的,对吗?”
一句话,如同一道九天玄雷,在寂静的房间里,轰然炸响。
福安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凌菲,那双阴冷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无尽的,被彻底看穿了的,绝望。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隐藏得如此之深的,真正的图谋,竟会被这个女人,三言两语之间,便剖析得,淋漓尽致!
“你……你……你血口喷人!”
他还在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凌菲没有再理会他。
她只是缓缓地,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只,小巧玲珑的,白玉瓷瓶。
她将那只瓷瓶,拿在手中,轻轻地,晃了晃。
瓷瓶里,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如同丹药滚动的声响。
她将那只瓷瓶,举到了福安的面前。
“这里面,装的,是我独门秘制的‘化尸水’。”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道,来自地狱的,冰冷的符咒。
“此水,无色无味,只需一滴,便可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半个时辰之内,化作一滩脓血,尸骨无存。”
“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她说着,缓缓地,拔开了那只瓷瓶的瓶塞。
一股极其淡雅的,如同兰草一般的香气,瞬间,从瓶口,飘散了出来。
那香气,闻起来,沁人心脾,没有任何不妥。
可福安,以及他身后那几名太医,在闻到这股香气的瞬间,脸色,却是“唰”的一下,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他们看着那只,在凌菲指尖,轻轻转动着的,小巧的白玉瓷瓶,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的恶鬼。
那只小巧玲珑的,散发着淡雅兰草香气的白玉瓷瓶,就那样,静静地,悬停在了福安那张,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微微扭曲的,惨白的脸前。
福安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阴冷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嚣张与侥幸,也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烟尘一般,瞬间崩溃,只剩下了一片,混杂着惊恐、怨毒与彻底绝望的,死灰。
他身后那几名太医,更是吓得双腿一软,齐齐“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身体抖如筛糠。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一般的寂静。
凌菲看着那个,己经彻底被自己,吓破了胆的,所谓的“太子心腹”,缓缓地,盖上了瓶塞,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现在,带着你的人,和你那些所谓的‘伤药’,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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