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龙和赵虎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揽月轩,院落里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凌菲缓缓关上房门并落下了门栓,她将自己与外面虎视眈眈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她走到那口冒着寒气的大水缸旁伸出手去,指尖的皮肤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由内而外散发的刺骨寒意。
这个发现让她疲惫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因为这是她破局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她转身回到内室之中,脚步轻盈得几乎听不到任何声息。
床幔低垂着遮挡了里面的景象,而萧墨宸正安静地躺在那个狭窄的缝隙里。
凌菲侧耳倾听了片刻,能听到他平稳而悠长的呼吸声。
她知道他此刻是安全的,所以她暂时放下了心里的担忧。
她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她需要时间来思考接下来的每一步。
德全虽然被她用“天命”之说暂时逼退,但皇帝的耐心是有限的。
她必须在皇帝失去耐心之前完成冰棺的制作,并且要将这场戏演得天衣无缝。
就在她凝神思索之际,院门外又一次传来了脚步声,这次的脚步声比之前的禁卫要轻得多。
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在门外响起,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拿捏的恭敬。
“王妃娘娘,老奴是尚衣局的桂嬷嬷,奉皇后娘娘懿旨,特来为王爷送孝衣。”
凌菲的眸光瞬间变得冰冷,她没想到皇后的人竟然能说动外面的禁卫放行。
看来德全所谓的“全面接管”,也并非铁板一块,其中充满了可以钻营的漏洞。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脸上再次挂上了那副悲戚而麻木的表情。
她走到门口拉开门栓,只见一个身穿深褐色宫装的老嬷嬷站在门外。
那嬷嬷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堆着虚假的笑容。
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宫女,她们手里共同捧着一个盖着明黄绸布的大托盘。
“老奴见过王妃娘-娘”,桂嬷嬷微微福了福身,但那双精明的眼睛却在不住地打量着凌菲。
凌菲侧开身子让她们进来,她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有劳嬷嬷亲自跑一趟了,快请进吧。”
桂嬷嬷带着人走了进来,她的目光快速地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张大床上。
她眼中的怜悯一闪而过,随即又换上了那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唉,王爷英雄一世,没想到竟遭此横祸,皇后娘娘听闻后也是伤心得落了泪呢。”
她说着示意身后的小宫女上前,然后亲手掀开了托盘上的黄绸。
一套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白色孝衣,出现在凌菲的面前,那是一套亲王规制的丧服。
“这是尚衣局的绣娘们连夜赶制出来的,用的都是上好的天蚕丝,还请王妃娘娘过目。”
桂嬷嬷一边说着,一边亲手捧起了那套孝衣,想要递给凌菲。
凌菲伸出手去准备接过,指尖却在触碰到衣物的一瞬间,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她的触感远比常人敏锐,她能感觉到这套衣服的质感有些不对劲。
表面上看起来光滑柔软,但在衣物的内衬里,似乎隐藏着什么极其细微的,带着硬度的东西。
她的心中瞬间警铃大作,她知道这绝不是一套普通的孝衣。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了衣服,入手的感觉比看起来要沉重一些。
“多谢皇后娘娘费心了”,她低声说道,同时将衣服抱在了怀里。
桂嬷嬷看着她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和恶毒。
“王妃娘娘节哀顺变,还是尽快为王爷换上吧,也好让王爷体体面面地走。”
她催促着,似乎很想立刻看到凌菲为“尸体”换上这套衣服。
凌菲抱着衣服,缓缓地走向床边,她的后背正对着桂嬷嬷。
就在转身的瞬间,她的心神己经沉入了医疗空间,对怀中的衣物进行了一次无形的扫描。
空间精准的分析结果,瞬间呈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感到一阵后怕。
这套孝衣的内衬里,密密麻麻地,被织入了数千根用牛毛制成的,细如发丝的“倒钩针”。
这种牛毛针极其纤细且带有韧性,肉眼极难发现,用手触摸也只能感到一丝丝的粗糙。
但如果将这件衣服穿在人身上,只要身体稍一动作,那数千根带着倒钩的牛毛针,就会深深地刺入皮肤。
若是穿在死人身上,自然是毫无反应,但若是穿在活人身上,那种万针刺骨的剧痛,足以让最坚强的人都当场惨叫出声。
好恶毒的计策,这分明是皇后还不死心,派人来做的最后一次试探。
只要萧墨宸还活着,只要凌菲为他换上这件衣服,他就会在剧痛之下暴露无遗。
到时候,欺君罔上,偷梁换柱的罪名,足以让整个七王府被抄家灭族。
凌菲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但她的脸上却依旧平静。
她抱着衣服走到了床边,似乎真的准备为“萧墨宸”更衣。
桂嬷嬷的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凌菲的每一个动作。
然而,就在凌菲即将把衣服放到床上的时候,她的身体却突然晃了一下。
她脚下一软,整个人像是体力不支一般,朝着桂嬷嬷的方向,踉跄着倒了过去。
“啊!”
她发出一声低呼,怀中的那套孝衣,也随之“不小心”地脱手而出。
衣服在空中散开,正好就朝着站在她身后的桂嬷嬷,当头罩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桂嬷嬷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只觉得眼前一白,那件带着阴谋的孝衣,己经结结实实地披在了她的头上和手臂上。
“哎呀,嬷嬷,您没事吧?”
凌菲的声音里充满了歉意和虚弱,她扶着床沿,勉强站稳了身体。
“都怪我,这两日水米未进,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冲撞了嬷-嬷,还请您恕罪。”
她一边说着,一边“好心”地上前,帮桂嬷嬷把披在身上的衣服拿了下来。
在她扶住桂嬷嬷手臂,并帮她整理衣服的瞬间,她用指尖沾染的一点从空间取出的无色无味的催化剂,悄无声息地抹在了桂嬷嬷的皮肤上。
这种催化剂,能让牛毛针的刺激性,在短时间内放大十倍。
桂嬷嬷此时还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她只是觉得有些晦气。
她嫌恶地拍了拍自己的手臂,仿佛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王妃娘娘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恼怒。
“这可是王爷的孝衣,若是弄脏了,可是大不敬。”
凌菲连连点头称是,脸上满是愧疚。
“是是是,嬷嬷教训的是,我下次一定注意。”
她重新将衣服抱在怀里,这一次,她没有再走向床边。
而是转身将衣服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叠放得整整齐齐。
“多谢嬷嬷送来孝衣,等王爷的遗体可以移动了,我一定第一时间为他换上。”
她这是在告诉桂嬷嬷,她现在不会换,想看戏,没门。
桂嬷嬷的计策落了空,心中暗恨,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她正准备再讥讽几句,然后就告辞离开。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臂和脖子上,传来了一阵细微的,针扎般的刺痒。
起初,她并没在意,以为是心理作用。
但很快,那股刺痒感就变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以忍受。
就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她的皮肤下面疯狂地啃咬,钻心刺骨。
“嗯……”
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抓。
但良好的宫廷礼仪,让她强行忍住了。
她的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有些涨红。
凌菲将她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面上却装出了一副关切的样子。
“桂嬷嬷,您怎么了?”
“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桂嬷嬷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咬着牙说道。
“没……没什么,许是天气燥热,有些上火罢了。”
她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扭动着脖子,两只手在袖子里死死地攥着,指甲都快要掐进肉里。
那股奇痒,己经从皮肤,钻进了骨髓,让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哦?是吗?”
凌菲故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我看嬷嬷的脖子上,好像起了一些红点点呢,莫不是对什么东西过敏了?”
她“好心”地提醒道。
桂嬷嬷闻言,心中一惊,连忙伸手一摸。
她的指尖,触到了一片滚烫的,凹凸不平的疙瘩。
她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手背。
只见她那原本保养得宜的手背上,此刻己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看起来触目惊心。
“啊!”
她终于失声尖叫了出来。
心理防线在剧烈的瘙痒和恐惧面前,彻底崩溃了。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和体面,伸出双手,就在自己的脖子和手臂上,疯狂地抓挠起来。
“痒!好痒啊!痒死我了!”
她一边抓,一边痛苦地叫喊着。
她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了,脸上的妆也花了,整个人状若疯魔。
她带来的两个小宫女,早己吓得面无人色,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凌菲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模样,眼中没有丝毫的同情。
她缓缓地走到桌边,端起一杯冷茶,慢条斯理地说道。
“嬷-嬷,您这症状,来得蹊跷啊。”
“莫不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听说,枉死之人的怨气最重,最喜欢附在贴身的衣物上。”
“您刚才,好像正好被王爷的孝衣,给盖了个正着呢。”
她的话,如同魔鬼的低语,钻进桂嬷嬷的耳朵里。
桂嬷嬷的动作猛地一僵,她惊恐地抬起头,看向那件被凌菲放在桌子上的白色孝衣。
那件衣服,此刻在她的眼里,仿佛成了催命的符咒。
怨气?
附身?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生理上的瘙痒。
“鬼……有鬼啊!”
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再也顾不上其他,连滚带爬地就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她带来的两个小宫女,也如梦初醒,尖叫着跟在她身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揽月轩。
一场精心设计的,恶毒的试探。
就这样,被凌菲用一种更恶毒,更首接的方式,原封不动地奉还了回去。
她不仅让对方自食恶果,还巧妙地,为这件“有问题的孝衣”,安上了一个“鬼神作祟”的名头。
从此以后,恐怕再也没有人,敢打这件孝衣的主意了。
凌菲走到门口,看着桂嬷嬷狼狈逃窜的背影,缓缓地关上了房门。
她走到桌边,拿起那件暗藏杀机的孝衣,眼神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冬。
皇后。
这笔账,我给你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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