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青云广场人山人海，喧嚣鼎沸。
三年一度的升仙大会，正式拉开帷幕。
广场中央，临时搭建起一座高台，郡守府官员、三大宗门长老以及巡天阁的代表端坐其上，气度威严。台下划分出数个区域，分别对应着三大宗门和巡天阁的报名测试点，每个区域前都排起了蜿蜒的长龙。
无数怀揣仙梦的少年少女，在家人期盼的目光中，紧张而激动地等待着决定命运的瞬间。
陆尘混在人群中，目光扫过那几个测试点，最终落在了巡天阁的区域。他并非想加入巡天阁，而是想先确认妹妹的消息，以及……看看自己能否通过那“测灵石碑”。
他排在了巡天阁队伍的后方，耐心等待。
测试进行得很快。大多数少年手掌按上那尊半人高的青色石碑后，石碑毫无反应，引来一片惋惜叹息。测试者则面色惨白，失魂落魄地退下。
偶尔有石碑亮起微光，颜色各异，代表着不同的灵根属性。光芒越亮，持续时间越长，代表灵根品质越好。每当此时，便会引来一阵羡慕的惊呼，巡天阁的执事也会露出笑容，记录在册。这些测出灵根者，即便不入巡天阁，也能获得一枚身份令牌和些许灵石奖励。
陆尘的心也随着那石碑的明灭而起落。
终于，轮到了他。
“姓名，籍贯。”负责登记的执事头也不抬，例行公事地问道。
“陆尘，祁连山下小河村人。”陆尘平静回答。
那执事听到“小河村”，笔尖微微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似乎知道些什么。他点点头，指了指石碑：“去试试吧。”
陆尘深吸一口气，在无数目光注视下，走到那尊冰凉的青色石碑前。他能感觉到高台上，似乎有几道目光也落在了自己身上，其中一道格外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不再犹豫，缓缓将手掌按在了石碑中央。
触手冰凉，石碑毫无反应。
一秒，两秒……
陆尘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果然……没有灵根吗？葬天鼎的反哺，无法被检测？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放弃之时——
嗡！
石碑猛地一震！一股微弱却坚韧的吸力自碑身传来，竟主动汲取他体内那丝由葬天鼎反哺而来的、驳杂却精纯的能量！
紧接着，整座石碑骤然爆发出极其混乱、难以形容的光芒！
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色彩疯狂闪烁、交织、碰撞，时而黯淡如萤火，时而刺目如骄阳，极不稳定，毫无规律可言！将周围所有人的脸都映得光怪陆离！
“这……这是什么情况？！”
“从未见过测灵石碑如此反应！”
“杂灵根？也不像啊！杂灵根顶多光芒黯淡，哪有这样乱闪的？”
“难道是石碑坏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连高台上的大人物们都投来了惊疑不定的目光。
负责记录的巡天阁执事也愣住了，看着那乱闪的石碑，不知该如何记录。
陆尘心中也是惊涛骇浪，但他强行保持镇定，默默感受着。石碑似乎在疯狂分析、试图定义他体内那由各种“食材”反哺糅合而成的奇特能量，却根本无法归类，导致出现了这种前所未有的异象。
终于，在闪烁了足足十息之后，石碑的光芒猛地全部收敛，最终定格为一种极其黯淡、近乎灰白、却隐隐透着一种包容万象意味的混沌色泽，勉强维持了三西息，便彻底熄灭。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那恢复原状的青石碑，又看看一脸茫然的陆尘，面面相觑。
“呃……混沌杂灵根？品阶……疑似……下下品？”那执事犹豫了半晌，才不确定地在名册上记录下这前所未有的评定结果，语气带着几分尴尬。这资质，简首闻所未闻，差得离谱，却又诡异得离谱。
高台上，那位目光锐利的巡天阁代表（陆尘猜测他可能就是厉锋执事）微微蹙眉，似乎也对这结果感到意外，但并未多言。
陆尘心中苦笑。下下品混沌杂灵根？这结果比他预想的“无灵根”稍好，但也仅仅是拥有了最基础的资格，依旧是修仙界最底层的存在。
他拿到了那枚代表通过测试的粗糙铁牌和一块作为奖励的下品灵石，默默退到了一边。
周围投来的目光复杂，有好奇，有怜悯，更多的是一种“原来如此”的释然——果然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废物灵根。
陆尘并不在意这些目光。他握紧那块灵石，心中反而安定下来。无论如何，他拥有了踏入这个世界的敲门砖，获得了去翠微别院探望妹妹的资格！
后续的测试依旧在进行，偶有资质不错者出现，引起阵阵惊呼。
陆尘正准备离开，去寻那翠微别院，一名身穿青玄门服饰的弟子却突然走到他面前，神色冷淡地递过一枚青色玉牌。
“陆尘？我青玄门外门缺一杂役，你可愿来？”那弟子语气平淡，仿佛在施舍。
陆尘一愣。青玄门？他记得前几日还在黑风涧被其弟子追杀，怎会突然招募自己？而且是以杂役的身份？
他看向青玄门的测试点，恰好看到那赵三少正站在一位青玄门长老身旁，对着自己露出阴冷的笑容，并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陆尘瞬间明白了。这不是招募，是陷阱！赵家通过关系，让青玄门以杂役名义招他入门，一旦他踏入青玄门地界，生死便由他人拿捏！杂役弟子，在宗门内死了也是白死！
好狠毒的心思！
陆尘心中冷笑，正欲严词拒绝。
就在这时，另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且慢。”
一名身穿淡金色长袍、面容和善的中年修士走了过来，对陆尘微微一笑：“小友这灵根虽奇特，却未必没有潜力。我金霞宗外门尚缺几名试药弟子，虽有些风险，但待遇尚可，亦有聆听讲道的机会，不知小友可愿考虑？”
金霞宗？试药弟子？
陆尘心中一动。试药弟子风险极大，动辄伤残，但确实有机会接触修行，且远离赵家的势力范围。
他正在权衡利弊，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带着几分清冷：“混沌灵根，万中无一，虽品阶低下，却也未必是绝路。我碧水阁外门需人打理药圃，工作清苦，却能沾染草木灵气，于修行或有微末益处，你可愿来？”
碧水阁，药圃杂役？
三大宗门，竟同时向一个“下下品杂灵根”伸出了橄榄枝？虽然都是最低等的外门杂役职位，但这情形也足够诡异了。
周围的人群再次投来惊讶的目光，不明白这资质奇差的少年有何特殊之处，竟引得三宗争抢（虽然是抢着去做杂役）。
陆尘心思急转。青玄门是龙潭虎穴绝不能去。金霞宗试药风险太高。碧水阁打理药圃，虽清苦，却相对安全，而且能与灵植打交道，或许……能让他暗中利用葬天鼎的能力？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对着碧水阁的那位女修躬身一礼：“晚辈愿往碧水阁，打理药圃。”
那女修微微颔首，似乎并不意外，递过一枚蓝色令牌：“三日后，持此令至城东码头，自有船只接引你前往山门。”
“多谢仙师。”陆尘接过令牌。
青玄门那名弟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金霞宗的中年修士笑了笑，也转身离开。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
陆尘握紧碧水阁的令牌和巡天阁的铁牌，心中有了计较。先去翠微别院见妹妹，然后前往碧水阁。
至少，他有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正式踏入了修仙宗门，虽然是作为最底层的外门弟子。
前路依旧艰难，但总算……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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