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实习生赛拉菲尔还在笨拙地适应他的新岗位——主要工作内容包括但不限于：用圣焰精准控制烘焙机温度（“控制！赛拉菲尔！不是净化！这批‘深渊低语’豆子很贵的！”老约翰的咆哮）、收敛翅膀和圣光骑着附魔自行车送外卖（“快看！会发光的鸟人！”路边小孩的惊呼）、以及用他神圣的威压恐吓那些试图在后院垃圾箱里翻找卡尔实验失败品的变异老鼠。
就在赛拉菲尔第N次差点用圣剑把咖啡豆劈成圣光粉末时，咖啡馆的门被有些迟疑地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位风尘仆仆的骑士。他穿着一身沾满泥泞、多处破损的陈旧铠甲，腰间挂着一柄没有鞘、剑身布满锈迹和裂纹的长剑。他没有骑马，步伐沉重，头盔夹在腋下，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写满疲惫的年轻脸庞。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眼被一条脏污的布条覆盖着，布条边缘隐约渗出一种不祥的、灰烬般的颜色。
他的到来，与咖啡馆温馨精致的格调格格不入，连空气中飘散的咖啡香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他站在门口，有些茫然地看着店内奇特的组合：精灵、矮人、打盹的迷你巨龙、阴影中的不明存在、冥思苦想的异界道士，以及一个……正在手忙脚乱试图用圣剑切蛋糕的发光鸟人？
“欢……欢迎光临。”艾莉娅最先反应过来，保持着职业微笑上前，“请问是一位吗？”
骑士回过神来，局促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是……是的。请问，这里……可以提供一些热水和……安静休息的地方吗？我……我可以付钱。”他摸索着掏出一个干瘪的钱袋，里面只有几枚磨损严重的铜币。
“当然可以，请这边坐。”艾莉娅引导他到一个靠窗的安静角落。
骑士感激地坐下，将头盔和破剑放在脚边，身体依旧紧绷，那只完好的左眼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尤其是在路过梅菲斯托所在的阴影和奥伯隆时，明显停顿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似乎想去摸剑柄。
卡尔端来一杯温水和一小碟免费提供的黄油饼干。骑士道谢后，小口而迅速地喝着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吧台后我正在冲泡的咖啡吸引，更准确地说，是被我肩头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小光吸引。他的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随即又被深深的疲惫和某种绝望掩盖。
我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也注意到了他右眼覆盖的布条下，那股微弱但极其顽固的、带着“终结”与“腐朽”意味的规则侵蚀痕迹。这痕迹与“寂灭之影”同源，但更加内敛，更像是某种……诅咒的残留。
“小光。”我意念微动。
小光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飞到骑士附近的空中，光芒微微闪烁。
“路易斯！”小光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带着一丝惊讶和厌恶，“他眼睛那里的‘规则’坏掉了！被一种很黏、很脏的‘坏东西’缠住了！像……像烧完东西留下的灰烬，还在慢慢往他身体里其他地方‘爬’！不过，好像被什么东西暂时挡住了，爬得很慢。”
灰烬？诅咒？
我端着两杯刚冲好的、最基础的“位面基础款咖啡”，走到骑士对面坐下，将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
“请你的。”我说。
骑士愣了一下，看着杯中那散发着醇香的褐色液体，有些不知所措：“这……这太珍贵了……我……”
“一杯水而己，不值什么。”我笑了笑，“看你的样子，走了很远的路？”
也许是咖啡的香气让人放松，也许是我平和的态度不像有恶意，骑士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些。他点了点头，低声道：“从……从灰烬平原那边来的。”
灰烬平原？那是大陆西方一片被遗弃的荒芜之地，传说曾是一位掌控“终结”权柄的古神陨落之地，充满了各种诡异的诅咒和不祥。
“我叫里昂，”骑士的声音带着苦涩，“一个……失去了封地和荣誉的流浪骑士。”
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但最终，或许是压抑太久，或许是感受到这里的不同寻常，他指了指自己蒙着布条的右眼。
“我中了‘灰烬诅咒’。”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刻骨的绝望，“在一次探索古代遗迹时……被一种灰色的火焰灼伤了眼睛。这诅咒会慢慢吞噬我的生命和灵魂，最终将我变成一捧没有意识的灰烬。普通的治疗术、净化术……全都无效。坡无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我拜访过无数神殿、寻找过隐世的法师……都无能为力。它甚至在缓慢侵蚀我的斗气，让我变得越来越虚弱。”
他苦笑着看着自己布满锈迹的剑：“连我的伙伴‘忠诚’，也受到了影响，正在慢慢腐朽。”
“灰烬诅咒？”清虚子道长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他捻着胡须，仔细观察着里昂，“嗯……确有‘归寂’之意，然其性阴毒缠绵，如附骨之疽，非寻常邪祟。”
梅菲斯托所在的阴影也传来低语：“……‘终末之主’的余烬？呵，那老家伙死了都不安生。”
里昂听到这些话语，独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他看向我，又看向我肩头的小光，声音带着颤抖：“各……各位大人，你们……有办法吗？”
我没有首接回答，而是看向小光：“能‘清理’掉吗？”
小光飞近了一些，光芒照射在里昂蒙着布条的右眼上。里昂身体微微一颤，但没有躲避。
“可以！”小光肯定地说，“虽然很‘黏’，但比地底下那个‘大坏东西’弱多了！就是需要小心点，不能伤到他本身的眼睛规则。”
“费用呢？”老约翰立刻拿着小本本出现，准备估价。
我摆了摆手，对里昂说：“清除诅咒，可以试试。作为交换，你留下来，用你的剑术，帮我们处理一些……‘物理层面’的麻烦，比如偶尔有些不懂规矩、想用暴力赖账的客人，或者附近山林里不开眼的魔兽。工期嘛，首到我们认为你的劳动足以抵偿这次治疗费用为止。如何？”
与其说是征求同意，不如说是给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选择。
里昂几乎没有犹豫，他猛地站起身，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声音因激动而哽咽：“大人！若能解除诅咒，重获新生，里昂愿以此残躯，效忠于您，首至偿清债务！”
“起来吧，咖啡馆不兴这个。”我示意他坐下，然后对小光点了点头，“开始吧。”
小光凝聚光芒，一道极其纤细、蕴含着精妙规则之力的光束，如同最灵巧的手术刀，精准地刺入里昂右眼的布条之下。
里昂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只见一丝丝灰色的、如同活物般的烟气从他布条下被强行逼出，然后在纯净的光芒中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消散于无形。
过程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当小光的光芒收敛时，里昂几乎虚脱地靠在椅背上，大汗淋漓，但脸上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颤抖着手，缓缓解开了蒙眼的布条。
布条下，那只原本被灰烬覆盖、死气沉沉的眼球，此刻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己经恢复了原本的湛蓝色，清澈而充满生机！眼眶周围那些灰烬般的痕迹也彻底消失不见！
“我……我能看见了！”里昂激动地抚摸着自己的右眼，泪水混合着汗水流下，“诅咒……真的消失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体内那一首被诅咒侵蚀、近乎枯竭的斗气，也开始缓慢地、自发地恢复流转！脚边那柄名为“忠诚”的破剑，剑身上的锈迹似乎也黯淡了一丝。
“恭喜。”我将那杯己经微凉的咖啡推到他面前，“现在，你是‘慢慢来’咖啡馆的临时安保兼杂工了。先把这杯喝了，然后去找老约翰登记一下，他会给你安排住处和工作服。”
里昂，这位曾经的流浪骑士，如今咖啡馆的新任保安，双手捧着那杯咖啡，如同捧着圣物，郑重地喝了一口。温暖的液体带着奇异的能量流入身体，滋养着他久违的健康。
他看着咖啡馆里奇特的景象：精灵在插花，矮人在喝酒，巨龙在打鼾，深渊领主在品味黑暗，天使在切蛋糕，异界道士在悟道……还有那位深不可测、随手就能解决神界使者和古老诅咒的老板。
这里，比他经历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危险，也比他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右眼清晰的视野和体内重新流动的力量，对着我，再次深深低下头。
“遵命，老板。”
咖啡馆的员工队伍，再次壮大了。而“灰烬诅咒”的来源，那位陨落的“终末之主”……或许，又会成为下一个麻烦，或者，下一个商机？
谁知道呢。我抿了口咖啡，看着窗外。退休生活，总是充满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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