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婴大典的风波逐渐平息,林风“忍气付费、反将一军”的事迹却在灵界高层悄然流传,为他赢得了“智勇双全”的名声,也让那两名接引仙使颜面扫地,短时间内不敢再轻易寻衅。
然而,林风深知,暂时的平静之下暗流汹涌。他看似妥协,实则将那五万灵石的“资源调节费”化作了一道枷锁,反向套在了仙使脖子上。那枚凭证玉简,便是未来的伏笔。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拥有足以掀桌子的实力。
提升修为,迫在眉睫。
守护军团副统领的职务带来了一定权势,却也牵扯了不少精力处理军务和各方关系。林风将日常事务大多交由可靠下属处理,自己则开始着手准备远行。
这一日,他寻了个由头,向云鹤真人告假,言明需外出游历,寻找巩固元婴的机缘。云鹤真人知他心意,并未阻拦,只是叮嘱他万事小心,并赠予了一枚保命玉符。
林风悄然离开了万魔渊驻地,并未惊动太多人。他先是借助几座大型传送阵,远离了万魔渊这是非之地,随后便按照从衍道宫无字天书中推演出的模糊坐标,朝着灵界极西的“乱空海”方向遁去。
据古籍零星记载和天书推演,乱空海是灵界一处极其危险的绝地,空间结构脆弱且混乱,遍布空间裂缝和陷阱,更有凶戾的虚空兽出没。但也正因如此,那里空间夹缝众多,据说隐藏着一些上古遗迹,那处疑似“飞升者聚居地”的线索,便指向乱空海深处某个不稳定的空间节点。
林风驾驭着新炼制的代步法宝“青灵舟”,将速度催发到极致。元婴期的磅礴法力支撑下,青灵舟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划破长空。他盘坐舟中,一边赶路,一边继续参悟《混沌创世诀》,同时分出一缕神识,引导着丹田内的元婴,不断吸收灵气,稳固初期境界。
世界种子在飞升池洗礼后,生机愈发盎然,表面的混沌纹路也清晰了些许,微微搏动着,缓慢而持续地吸收着林风灌注的法力和他对天地规则的感悟。培育世界种子是个水磨工夫,急不得。
数月之后,周遭的景物开始变得荒凉。大地逐渐被戈壁和扭曲的怪石取代,灵气也变得稀薄而狂暴。天空不再是清澈的蓝色,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蒙,时常可见细微的空间涟漪荡漾,甚至偶尔有漆黑的空间裂缝一闪而逝。
乱空海,到了。
林风收起青灵舟,悬立空中,神色凝重。前方的景象堪称恐怖。肉眼可见的,是无数巨大的空间碎片如同岛屿般悬浮在虚空中,相互碰撞、挤压,发出令人牙酸的轰鸣。色彩斑斓的空间乱流如同奔腾的江河,在碎片之间穿梭肆虐。更深处,则是无尽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神识。
这里的空间法则极其混乱,普通的遁术在此地风险极大,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卷入空间乱流,尸骨无存。
林风深吸一口气,运转功法,周身泛起淡淡的灵光,小心翼翼地向前飞去。他不敢太快,神识全力外放,时刻感应着周围空间的细微变化,躲避着那些隐形的空间裂缝和乱流。
偶尔有浑身覆盖着骨甲、形态狰狞的虚空兽从乱流中扑出,试图袭击他。这些虚空兽大多相当于金丹修为,少数强大的可达元婴。林风不欲纠缠,或是凭借精妙身法闪避,或是祭出五行剑胚,剑光一闪,将其迅速斩杀。
越往深处,空间越是混乱,压力也越大。即便以林风元婴期的修为和强横肉身,也感到有些吃力。他不得不时常停下来调息,恢复消耗的法力。
根据坐标指引,他在一片片破碎的空间碎片中艰难穿梭,寻找着那个特定的空间节点。这个过程枯燥而危险,若非他神识强大且对空间波动有异乎寻常的敏锐(部分得益于铜镜和混沌光球),恐怕早己迷失在这片绝地。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进入乱空海半个多月后,林风终于在一处相对平静、却被无数细碎空间碎片环绕的区域,感应到了一丝微弱的、与众不同的空间波动。那波动带着一种古老而隐晦的封印气息,与衍道宫推演出的信息隐隐吻合。
“就是这里了!”
林风精神一振,小心避开周围旋转撞击的空间碎片,朝着波动源头飞去。最终,他停在了一块毫不起眼、只有房屋大小的暗色空间碎片前。那股微弱的封印波动,正是从这块碎片内部传出。
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碎片表面。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同时一股排斥之力传来。这并非天然形成的空间壁垒,而是人为设置的禁制!
林风仔细观察,发现这禁制手法极其古老玄奥,虽然历经岁月侵蚀己威力大减,但核心依旧稳固,强行破解恐怕会引动整个碎片崩塌。
他沉吟片刻,尝试将一丝蕴含《混沌创世诀》气息的法力,混合着一缕微弱的神念,缓缓注入禁制。他推测,若此地真是上古飞升者所建,其禁制或许对同源的力量有所反应。
果然,当那丝带着混沌意境的法力触碰到禁制时,原本沉寂的禁制微微一亮,排斥力骤然减弱了许多!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虚幻光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碎片表面。
林风心中一喜,不再犹豫,一步踏入光门。
短暂的眩晕感过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出现在一个……堪称贫瘠的小型空间内。
这处空间不大,方圆不过百里,天空是永恒的昏黄色,没有日月星辰。大地干裂,灵气稀薄得可怜,甚至比乱空海外围还要不如。放眼望去,只有一些低矮、枯黄的怪异植物顽强地生长着,偶尔能看到一些简陋的、用石头和不知名材料垒砌的屋舍,散布在视野中,毫无生气。
空间的中央,有一片相对完整的废墟,依稀能看出曾经是一座宫殿的轮廓,但如今也只剩下断壁残垣。
这里,就是上古飞升者的聚居地?怎会如此破败、荒凉?
林风微微皱眉,神识扫过整个空间。他感应到,在这片空间的边缘,空间壁垒极其薄弱,外面就是狂暴的乱空海,丝丝缕缕混乱的能量正不断渗透进来,侵蚀着这里的一切。显然,这处空间节点正在缓慢地走向崩溃。
同时,他也感应到了几道微弱的气息,分散在那片废墟和几间石屋中。这些气息大多在金丹期左右,甚至还有筑基期的,而且充满了暮气与疲惫,仿佛风中残烛。
林风的到来,显然惊动了这里的居民。
片刻后,从废墟和石屋中,缓缓走出了十几个人。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眼神浑浊,带着警惕、麻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看着林风这个不速之客。
为首的一位,是个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者,修为在金丹后期,但气息衰败,显然寿元无多。他打量着林风,尤其是感受到林风身上那蓬勃的元婴期气息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化为更深的苦涩。
“外界来的道友?”老者的声音沙哑干涩,“此地乃‘遗弃之地’,唯有我等被上界放逐、无路可走之飞升者后裔苟延残喘。不知尊驾莅临我这不毛之地,所为何事?”
被上界放逐?飞升者后裔?遗弃之地?
林风心中一震,瞬间明白了此地为何如此破败,这些修士为何如此暮气沉沉。原来,这里并非什么乐土,而是上古时期,那些不愿屈从于上界不公规则、或者得罪了上界势力的飞升者,及其后代,被流放、囚禁的牢笼!
漫长的岁月下来,资源耗尽,空间崩坏,曾经的抗争者或他们的后人,只能在此地绝望地等待最终的消亡。
一股悲凉与愤怒,悄然在林风心头滋生。这就是对抗上界不公的下场吗?
他压下心绪,对着老者拱手,语气尽可能平和:“晚辈林凡,偶然得知此地存在,特来探寻。并非上界来人,亦非追兵,只是一名灵界的寻常修士。”
听到“灵界”二字,又感知到林风确实没有敌意,那些麻木的居民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老者紧绷的神色也略微放松。
“灵界……多少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老者喃喃道,叹了口气,“老朽玄骨,算是此地暂时的话事人。林道友既然来了,便请陋室一叙吧。只是此地贫瘠,恐无甚可招待之物。”
林风跟随玄骨老人,走向那片废墟旁一间相对完整的石屋。路上,他看到几个面黄肌瘦、眼神怯懦的孩子从破败的屋角偷偷看他,那目光让他心头沉重。
进入石屋,里面更是简陋,只有石床石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衰败的气息。
“让道友见笑了。”玄骨老人示意林风坐下,自己也颤巍巍地坐在石床上,“不知林道友,为何要寻到这绝地来?”
林风没有隐瞒,首接道:“晚辈因故得罪了此界的接引仙使,听闻上古有飞升者前辈,曾抗争上界不公,故特来寻觅,希望能找到先辈遗泽,或是一条不同的路。”
玄骨老人闻言,眼中爆发出一点精光,死死盯着林风,仿佛要确认他话语的真伪。良久,他长叹一声:“抗争?不同的路?呵呵……道友请看这遗弃之地,再看我等模样,这便是抗争的下场。”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沧桑与绝望。
“上古之事,早己湮没。先辈荣光,亦随风而散。此地除了绝望,什么都没有了。”玄骨老人摇头,“道友年纪轻轻,己凝结元婴,前途无量,何必来此沾染我等晦气?趁早离去吧。”
林风能感受到老人话语中的善意提醒,但也听出了那深藏的不甘与一丝微弱到极点的期待。若真的一切皆空,他又何必守在这片废墟?
“玄骨前辈,”林风目光坚定,沉声道,“晚辈既然来了,便不会轻易放弃。即便此地只剩断壁残垣,也总该留下些痕迹。晚辈相信,先辈们的抗争精神,绝不会就此湮灭。还请前辈成全,允许晚辈在此探查一番。”
说着,他取出一些灵界带来的、对此地修士而言堪称珍贵的丹药和灵石,放在石桌上。“这些,算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看到那些丹药和灵石,玄骨老人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他身后的几个居民更是呼吸急促起来。这些资源,对他们而言,可能就是延续性命的关键!
玄骨老人沉默了许久,最终,他伸出枯瘦的手,颤抖着抚过那些灵石,浑浊的老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
“罢了,罢了……”他喃喃道,“或许……你就是那一线变数吧。”
他抬起头,看向林风,眼神变得锐利了些许:“你想探查,便去吧。重点在那片中央废墟之下。那里,埋藏着此地的最后秘密,也是……我们先祖的最终归宿。只是,能否有所得,就看你的造化了。”
“多谢前辈!”林风心中一凛,拱手郑重道谢。
他知道,这片看似贫瘠绝望的“遗弃之地”,或许真的隐藏着他所需要的——不仅仅是传承,更是一种不屈的信念,以及关于上界、关于飞升之路的,被尘封的真相。
他的探索,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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