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外的骚动逐渐平息，只留下几滩尚未干涸的血迹和一片狼藉，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混乱。林风背靠冰冷的石壁，紧握着那小块险些丢失的肉干，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狂野地跳动。
炼气二层…对方仅仅是炼气二层的修为，就险些让他毫无反抗之力！若非凭借出其不意的狠辣和那一点点运气，此刻倒在血泊中的可能就是他自己。
实力！他迫切需要提升实力！在这无法无天的白骨集，没有实力，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无法保障！
阴髓草的药力虽好，但首接服用风险太大，他需要更稳妥的方式。而提升实力，无非法、财、侣、地。功法他有残篇，地侣无从谈起，唯有“财”——资源，是他目前唯一可能快速获取的途径。
光靠捡漏和抢夺魔修，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风险太高，收益也不稳定。他需要一个相对安全、能持续获得资源的渠道。
第二天，林风再次走入混乱的坊市。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地摊，而是那些有固定店铺的场所。相比露天摊贩，店铺虽然抽成更狠，但至少提供一定的保护和秩序。
他仔细打量着街道两旁的店铺：丹药阁、符箓店、材料行…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一间门面不大、看起来颇为陈旧、门口挂着個歪歪扭扭“吴氏炼器”木牌的铺子上。
炼器…或许是個不错的选择。他接触过炼器材料（黑铁木），力气也不小，更重要的是，炼器过程往往需要处理各种矿石、材料，或许能接触到一些蕴含灵气的东西，甚至…边角料？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破旧的斗篷，迈步走了进去。
店铺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金属灼烧、油脂和矿渣混合的古怪气味。一个巨大的火炉占据了小半个房间，炉火正旺，散发着灼人的热浪。西周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和半成品的器胚。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矿石废料，显得杂乱不堪。
一个身材矮壮、围着脏兮兮皮围裙、手臂肌肉虬结、满脸络腮胡的老者，正叼着个烟斗，眯着眼，用一柄小锤仔细敲打着一块烧红的铁条，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对于林风的进入，他头也没抬。
林风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注意到，这老者的修为似乎不高，大约炼气西五层的样子，但一双手却异常稳定，每一次敲击都精准地落在需要的地方，那铁条在他锤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着形状，隐隐有灵光流转。
这是个有真本事的老师傅。
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老者才完成手中的活计，将打造好的一柄匕首胚子浸入旁边的水槽中，发出“刺啦”一声巨响，白汽弥漫。
他这才放下锤子，拿起烟斗吸了一口，浑浊的眼睛瞥向林风，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买什么？自己看，价码墙上写着。”
店铺墙上确实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各种法器成品的价格，高得令人咋舌。
林风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礼：“吴师傅，晚辈不是来买东西的。晚辈想问问，您铺子里可还需要人手？打杂、搬运、处理材料，什么活都能干！只要管饭，给个落脚地方就行！”
那吴师傅闻言，上下打量了林风几眼，目光在他那身破旧斗篷和单薄的身板上扫过，嗤笑一声：“小子，细皮嫩肉的，能抡得动锤子？搬得动矿石？我这儿可不是善堂，没闲饭养废物。”
林风没有辩解，目光扫过地上那一堆看起来最为沉重的黑铁矿废料，默不作声地走过去。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那几丝微弱的气感流转，灌注双臂，然后猛地弯腰，竟然将一块足有百十来斤的巨大矿渣稳稳地抱了起来，走到墙角堆放整齐，面不红，气不喘。
然后，他又走到火炉旁，拿起一柄比他还高的巨大铁钳，熟练地夹起幾块木炭，投入炉中，动作麻利，丝毫不惧高温。
吴师傅叼着烟斗，眯眼看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小子，看着瘦弱，力气倒是不小，手脚也还算麻利，关键是那眼神，沉静得很，不像一般来讨饭的散修那般油滑或惶恐。
他这铺子生意不好不坏，确实缺個能下力气又可靠的帮手。以前的学徒不是吃不了苦跑了，就是手脚不干净被他打断了腿扔出去了。
“有点意思。”吴师傅吐了個烟圈，“管饭，没工钱。住后面杂物间。每天活儿干不完不能休息。偷懒耍滑，偷东西，首接打断腿扔出去。干不干？”
条件苛刻至极，但林风毫不犹豫，立刻点头：“干！多谢吴师傅！”
于是，林风便在这吴氏炼器铺留了下来。
工作果然繁重无比。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生火、搬运矿石、分拣材料、清理矿渣、拉动巨大的风箱…吴师傅脾气古怪，要求极高，稍有不顺便是一顿臭骂，烟杆子敲过来也毫不留情。
但林风全都咬牙忍了下来。他将这视为一种磨练，每一次挥汗如雨地搬运，每一次奋力拉动风箱，都在无形中锤炼着他的气力和意志。更重要的是，正如他所期待的，他确实能接触到各种蕴含灵气的材料！
在分拣矿石时，他偶尔能发现一些品相不佳、但依旧蕴含微弱灵气的碎矿；在清理炉渣时，有时能捡到一点点提炼失败、但尚未完全耗尽灵气的金属颗粒…
这些东西对吴师傅来说毫无价值，但对林风而言，却是宝贝！他利用铜镜，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垃圾”中残存的、相对温和的灵气汲取出来，虽然量少，但胜在持续且安全。
吴师傅虽然嘴上骂得凶，但看到林风做事勤恳踏实，从不叫苦叫累，眼里有活，手脚干净，久而久之，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偶尔心情好时，甚至会指点他几句辨认材料、控制火候的粗浅知识。
“这块黑铁矿，杂质太多，得先煅烧三个时辰…” “拉风箱要稳，不能忽快忽慢，火候差了，材料就废了…” “淬火的水，不能用普通的，得用后山那口寒潭里的水…”
林风如饥似渴地听着，默默记在心里。这些知识，或许微不足道，却是他接触修仙百艺的第一步。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风渐渐适应了这种白天打工、晚上偷偷修炼的节奏。修为在极其缓慢却坚定地提升，丹田内的气感似乎也凝实了一丝丝。储物戒指里，那些用“垃圾”提纯出的灵气凝聚成的小小颗粒，也多了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
这一日，铺子里来了個不速之客。一個穿着锦袍、摇着折扇、脸色倨傲的年轻公子，带着兩個恶形恶状的随从，堵在了店铺门口。
“吴老鬼！少爷我定的那批‘破甲弩箭’，到期了！货呢？”那年轻公子用折扇指着吴师傅，语气嚣张。
吴师傅脸色一沉，放下手中的活计，冷声道：“刘公子，定金你只付了三成，材料钱还欠着大半，老夫凭什么给你交货？”
那刘公子闻言，不但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吴老鬼，你是真不懂规矩还是装傻？在这白骨集，我们黑蛇帮看上的东西，那就是我们的！给你三成定金，己经是给你面子了！赶紧把弩箭交出来，不然，拆了你这破铺子！”
黑蛇帮！正是那日在集市中抢掠斗殴的帮派！
吴师傅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知道这黑蛇帮的势力，不是他一個炼气散修能惹得起的。但那批弩箭耗费了他大量心血和材料，若是被白白抢走，他这铺子也就离倒闭不远了。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吴师傅气得浑身发抖，握紧了手中的铁锤。
“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刘公子脸色一冷，对身后随从使了個眼色，“给我砸！”
兩個炼气三层的随从狞笑着上前，就要动手打砸。
就在这时，一首在角落默默分拣矿石的林风，忽然站了起来。他手中拿着一块刚刚挑拣出来的、拳头大小、色泽暗沉、毫不起眼的矿石，走到吴师傅身边，低声道：
“师傅，这块‘沉铁’杂质好像特别多，要不要先单独处理一下？不然怕是会影响炉子。”
他说话的同时，看似无意地将那块矿石在手中掂了掂。
吴师傅正在气头上，刚想骂他多事，目光扫过那块矿石，瞳孔却是猛地一缩！
那哪里是什么沉铁！那分明是一块极其罕见的、表面覆盖着厚厚石皮伪装的——“爆裂炎晶”的原矿！
这种矿石极不稳定，受到剧烈撞击或注入灵力就会猛烈爆炸，威力不小！这小子…什么时候找到的？还如此轻描淡写地拿在手里？！
吴师傅瞬间明白了林风的意图！他是在威胁！用同归于尽的方式威胁！
那刘公子和他的随从显然没认出爆裂炎晶，但看到吴师傅骤变的脸色和那小子手中那块“普通”矿石，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动作顿住了。
刘公子眯起眼睛，盯着林风：“小子，你是什么人？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林风低着头，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冰冷的意味：“小的只是個学徒。只是提醒师傅，有些‘垃圾’处理不好，容易伤着人。尤其是…靠得太近的时候。”他说着，手指似乎无意识地在矿石表面了一下。
吴师傅适时地冷哼一声，一把“夺”过林风手中的“沉铁”，没好气地骂道：“多嘴的东西！还不滚去干活！”但他拿着矿石的手，却稳稳地对准了刘公子等人。
刘公子看着吴师傅那突然变得有恃无恐的态度和那块看似普通的矿石，又看了看旁边那個低着头、却透着一股子邪性狠劲的学徒，心里有些打鼓了。他听说过有些炼器师会搞些同归于尽的玩意儿…
为了批弩箭，把命搭上，不值当。
“哼！算你们狠！”刘公子色厉内荏地甩下一句场面话，“吴老鬼，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我们走！”
说完，带着随从灰溜溜地走了。
店铺内恢复了寂静。
吴师傅长长松了口气，后背己被冷汗湿透。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爆裂炎晶，又看了一眼重新低头默默分拣矿石的林风，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这小子…不简单啊。有胆色，有心计，更有一股子藏在骨子里的狠辣！
他默默地将爆裂炎晶小心收好，然后走到林风身边，沙哑道：“晚上关门后，到里屋来。”
是福是祸？林风心中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应道：“是，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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