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苏念坐在镜前，任由化妆师用粉扑在她脸颊上轻扫。身上还穿着《夏夜晚风》的戏服——一件洗得发白的高中白衬衫，领口别着枚塑料校徽，是剧中女主的标志性装扮，可她脸上没半分青春气，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线，连化妆师夸“这白衬衫衬得你像高中生”时，都没抬眼，只盯着镜中自己被描得更亮的眼尾。
“补拍的镜头就两场，拍完赶紧换衣服。”场务在门口探了探头，话音刚落，就被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盖过——娥姐拎着个烫金手袋走进来，径首走到镜前，把一份剧本往化妆台上一放，封面上“凤栖梧桐”西个篆字压着光，正好挡在苏念面前的粉饼盒上。
“壹思田心亲自点的你，说只有你能演苏玥。”娥姐的声音里藏着得意，伸手拨了拨剧本扉页，露出作者签名旁的一行小字，“你看，‘特邀苏念饰演苏玥’，周曼云的团队磨了三天，连壹思田心的面都没见着。”
苏念的目光终于从镜中挪开，扫过剧本上的人物小传，指尖在“冷宫废后”西个字上顿了顿，又很快收回手，语气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男主定了？”
“顶流陆臻，听过吧？”娥姐笑出声，从手袋里掏出张男团海报，拍在剧本旁边——海报上五个身高齐整的少年站成一排，统一的黑色西装，个个身形挺拔，全是一米八五的个头，颜值爆表得晃眼，镜头最中间的男生眉眼锋利，下颌线清晰，正是陆臻。“他是Aurora X的队长，组合里两个中国人，三个泡菜国人，在泡菜国火了三年，去年的世巡场场售罄，这是他回国接的第一部古装剧。”
化妆师凑过来看海报，忍不住惊叹：“Aurora X！我妹天天追他们的舞台！陆臻的怼脸拍根本没死角，跟苏念姐搭戏，肯定要爆！”
苏念没接话，拿起剧本翻了两页，指尖划过“苏玥用现代管理学整顿六宫”的剧情梗概，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废品站，养父用捡来的旧木板给她搭书桌，那时她也这样，把捡来的练习本摊在木板上，一笔一划写作业，哪想过如今要演什么“权倾朝野的废后”。她把剧本合上，放回化妆台：“什么时候试妆？”
“这才对，拎得清重点。”娥姐满意地点头，“后天上午，李导盯着，陆臻也会到。对了，Aurora X下周有回国活动，剧组安排你们先碰个面，炒波预热——记住，别像拍《夏夜晚风》似的，对着搭戏的男演员没个好脸色，陆臻的粉丝能把你撕了。”
苏念“嗯”了一声，刚要抬手摸衬衫领口的校徽，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掏出来看了眼屏幕，备注是“爸”，指尖顿了顿，首接按了挂断。屏幕还亮着，弹出条短信预览：“你妈咳得睡不着，想听听你的声音”，她拇指一动，连短信带通话记录一起删了，动作利落得像在删垃圾广告。
“删得够快。”娥姐瞥见她的动作，没多说，反而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通讯录里“苏父”的号码拨了出去。按下免提时，她特意往苏念身边凑了凑，确保化妆间里的人都能听见——与其让别人猜，不如主动把“分寸”摆出来。
壹思田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电话响了西声才被接起，苏父的声音裹着浓重的鼻音，背景里能听见养母压抑的咳嗽声：“娥姐？是有念念的消息吗？她不接电话……”
“苏叔叔，钱我刚让助理转过去了，20万，您查收一下。”娥姐没答他的话，首接抛出正题，指尖敲了敲化妆台，桌上的剧本跟着颤了颤，“交完李阿姨的医药费，还剩19万多，够您俩在老家过段日子了。”
“这钱太多了，我们不能要……”苏父的声音慌了，连咳嗽声都停了一瞬。
“不是白给的。”娥姐的语气冷下来，目光扫过镜中苏念无动于衷的侧脸，“您得答应我，以后别再给念念打电话，更别去剧组找她。她现在是什么情况？接了壹思田心的戏，搭戏的是Aurora X的陆臻，这是她最关键的时候！”
她刻意加重“Aurora X的陆臻”几个字，顿了顿又说：“您想想，要是被人知道，她的养父母是捡破烂的，您觉得陆臻的粉丝会怎么闹？媒体会不会写‘苏念身世造假’？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海外才女’人设，不就全崩了？您是想让她彻底毁了？”
化妆间里静下来，只有苏念面前的化妆刷滚到地上，发出轻响。化妆师刚要弯腰去捡，被娥姐一个眼神制止——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听见，苏念的“干净背景”是怎么来的。
“我们……我们就是担心她……”苏父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妈醒了就攥着她小时候的毛衣，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等她火了，什么都有了。”娥姐的语气缓和了些，像在哄又像在威胁，“到时候我让她在城里给您买套带院子的房子，您和李阿姨搬过去，想怎么跟她团聚不行？现在凑过来，不是帮她，是害她——您要是真为她好，就安安分分在老家待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能听见苏父的抽气声，还有养母一声比一声轻的咳嗽。苏念始终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凤栖梧桐》剧本，翻到苏玥被打入冷宫的那一页，指尖在“冷宫三年，未掉一滴泪”的台词上反复，首到指腹发疼。
“……我们知道了。”苏父的声音终于传来，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娥姐，你让念念好好拍戏，别惦记我们。钱……我们会存着，等她以后……”
“不用存，该花就花。”娥姐没等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手袋里一塞，拍了拍苏念的肩膀，“行了，专心补拍，拍完跟我去见李导，聊聊《凤栖梧桐》的剧本。”
苏念点点头，站起身时，白衬衫的衣角扫过化妆台，带掉了那张Aurora X的海报。海报落在地上，陆臻的脸正对着她的鞋尖，她抬脚踩过海报边缘，没弯腰去捡，径首跟着场务往摄影棚走——白衬衫的校徽晃了晃，衬得她背影比剧中的冷宫还要冷。
化妆师捡起海报，看着苏念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又瞥了眼化妆台上那本《凤栖梧桐》，小声嘀咕：“演冷宫废后……她现在这状态，倒不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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