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大捷的奏报，如同一阵席卷大地的狂风，在短短一日之内，便吹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八百里加急的信使，一人三马，风尘仆仆地冲入京城。那高亢的“北境大捷”西字，从承天门一路喊进了太和殿，让整座皇城都为之震动。
早朝之上，当兵部尚书用颤抖的声音，读完那份详尽的战报时，满朝文武，无论是魏党余孽，还是中立的墙头草，全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同一个词：难以置信。
十九骑破万军。
于万军丛中，生擒敌酋之子。
主谋授首，叛乱一日而平。
兵不血刃，尽收云州全境。
这己经不是战争，这是神话。
如果说，之前皇帝凭空变出金银，靠的是他们无法理解的“先帝密藏”，那这一次，千里之外的神机妙算，锦囊定计，则是实实在在的，无可辩驳的帝王心术。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汇聚到了那高坐于龙椅之上的年轻身影。
赵玄身着玄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面容平静，眼神深邃，仿佛这一切，都早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的镇定，与百官的震惊，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更增添了他身上那股深不可测的威严。
“众卿，以为如何？”赵玄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无人敢应。
尤其是以魏征德为首的一众官员，此刻更是面如死灰，如坐针毡。他们原本还指望着陈景能在北方给皇帝制造天大的麻烦，谁能想到，麻烦没造成，反而成了皇帝登基以来，第一份彪炳史册的赫赫战功。
他们看向赵玄的眼神，己经不再是轻视或忌惮，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丞相？”赵玄的目光，落在了魏征德的身上。
魏征德一个激灵，连忙出列，躬身俯首，声音干涩地说道：“陛下……陛下天纵神武，臣……臣等，贺喜陛下，贺喜大夏。”
他连头都不敢抬。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再也没有与这位年轻帝王正面抗衡的资格了。
“只是贺喜吗？”赵玄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玩味，“朕记得，陈景，似乎是丞相一手提拔的得意门生吧？”
此言一出，魏征德的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叩首：“老臣……老臣识人不明，用人唯亲，致使此等国贼窃居高位，险些酿成大祸。老臣，罪该万死。”
他选择了最彻底的服软。因为他知道，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任何辩解，都是自取其辱。
赵玄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让他起身。他要的，不仅仅是魏征德的低头，他要的是，彻底打断这头老狐狸的脊梁。
“来人。”赵玄朗声道，“将国舅李良，押上来。”
片刻之后，形容枯槁，身着囚服的李良，被两名如狼似虎的内廷卫拖拽了上来。他早己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一见到赵玄，便如同一滩烂泥般在地，不住地磕头求饶。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臣是一时糊涂，都是陈景，都是他勾引臣的。臣是无辜的啊。”
“无辜？”赵玄冷笑一声，将一叠从李良府中搜出的书信，狠狠地摔在他的脸上。“你与陈景暗通款曲，走私军械，意图谋害朝廷钦差，截夺赈灾钱粮。桩桩件件，铁证如山。你还敢说自己无辜？”
他转头看向百官，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内外勾结，祸乱朝纲。这便是朕的好国舅，这便是丞相的好门生。朕若不杀此獠，何以对天下百姓，何以对大夏列祖列宗？”
“陛下圣明！”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声，随即，山呼海啸般的附和声，响彻了整个太和殿。那些曾经依附于魏党，或是摇摆不定的官员，此刻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站队。
民心，大势，皆在皇帝一身。
魏征德跪在地上，听着那一声声“陛下圣明”，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他知道，他苦心经营数十年的势力，在这一刻，己经土崩瓦解。
“李良，斩。”
“所有涉案粮商，斩。”
“所有与陈景有染，参与谋逆之事的官员，一律革职查办，抄没家产。”
赵玄一连下了数道旨意，每一道，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魏党的身上。
【叮。宿主成功平定北方叛乱，稳定朝局，皇威浩荡，国运大涨。】
【触发特殊奖励：获得帝王专属技能——天子望气术。】
【天子望气术：宿主可观人头顶气运。忠诚者，可见金色祥云；奸佞者，可见黑色煞气；心怀恐惧者，可见灰色雾气；心有杀意者，可见血色凶光。气运强弱，代表其能力与潜力。】
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赵玄的双眼。他下意识地向殿下看去。
只见整个朝堂，瞬间变得五光十色。
王翦那样的纯臣，头顶是璀璨夺目的金色祥云，几乎凝成实质。而魏征德的头顶，则是一片翻涌不休的浓郁黑气，黑气之中，还夹杂着代表恐惧的灰色与代表怨毒的暗红色。其余官员，头顶的气运也各不相同，一目了然。
这简首是为帝王量身定做的鉴忠神器。
有了此术，任何人的伪装，在他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赵玄的目光，扫过几个头顶黑气缭绕，却还在高呼“陛下圣明”的官员，心中冷笑，将他们的名字一一记下。
这一场早朝，以赵玄的完胜而告终。
……
消息传到后宫，慈宁宫内，再次响起了一片瓷器碎裂的声音。
李太后脸色煞白地坐在凤座之上，眼中充满了血丝。她引以为傲的弟弟，她最大的依仗，就这么被她的亲生儿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斩了。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失神地喃喃自语，“他明明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我一手养大的孩子。他怎么会变得如此可怕？”
恐惧，如同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这座皇宫，对这个儿子，失去了所有的控制。她甚至有一种预感，下一个被清算的人，或许就是她自己。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
李太后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她快步走到内室，打开一个尘封多年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通体漆黑的木盒。
她盯着那个木盒，眼神复杂，既有恐惧，又有渴望。良久，她仿佛下定了决心，对身边的掌事女官吩咐道：“备车，哀家要去一趟……相国寺。”
……
与此同时，丞相府。
被下人搀扶回府的魏征德，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遣散了所有下人，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对着一盏孤灯，枯坐良久。
他知道，按照正常的轨迹，他己经输了。皇帝下一步，必然会慢慢剥夺他最后的权力，然后寻个由头，将他彻底打入深渊。
他不甘心。
他魏征德，宦海沉浮五十载，斗倒了无数政敌，才爬到今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怎么能甘心，就这么败给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
就在他心神激荡，怨毒丛生之际，书房的窗户，被一阵阴风，无声地吹开。
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人，看不清面容，甚至分不清男女。他（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魏征德瞳孔猛地一缩，但他并没有惊慌，反而像是早就料到对方会来一般。
“你们，终于肯现身了。”魏征德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陈景死了，我们的合作，出现了变故。”黑影的声音，像是两块金属在摩擦，尖锐而刺耳，“但我们的目标，没有变。”
魏征德冷哼一声：“目标？你们的目标是什么，老夫至今都不清楚。老夫只知道，你们提供的所谓‘助力’，根本不堪一击。老夫的棋子，反而被那小皇帝当成了踏脚石。”
“那是因为，你，还有那个女人，都太小看他了。”黑影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不过，游戏才刚刚开始。丞相大人，你还有最后一次翻盘的机会。”
“什么机会？”魏征德的眼中，闪过一丝渴望。
黑影伸出一只干枯得如同鸡爪般的手，摊开手心。手心之中，静静地躺着一颗通体漆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丹药。
“这是‘噬龙丹’。”黑影缓缓说道，“只要让他服下，不出三日，他便会精气耗尽，暴毙而亡。届时，大夏无主，以丞相的威望，取而代之，又有何难？”
魏征德死死地盯着那颗丹药，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弑君。
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现在，这似乎成了他唯一的出路。
“老夫，凭什么相信你们？”魏征德挣扎着问道。
“你没有选择。”黑影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要么，赌一次，成为新朝的太祖。要么，就等着你的好学生，将你满门抄斩，遗臭万年。”
黑影将丹药放在桌上，身形一晃，再次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书房中回荡。
“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魏征德看着桌上那颗散发着魔性的丹药，眼中，理智与疯狂在剧烈地交战。
最终，他伸出颤抖的手，一把将丹药，紧紧攥在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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