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这座坐落在阿尔卑斯山麓、莱芒湖边的城市,以其宁静、富足和国际化的形象闻名于世。清澈的湖水倒映着勃朗峰的雪顶,天鹅悠然游弋,万国宫前的各国旗帜在微风中飘扬。然而,在这片祥和景象之下,潜藏着常人难以察觉的暗流。
林野、李悦和伊莎贝拉以东南亚某小国环保NGO代表的身份入住了一家位于湖畔、看似普通但安保措施严密的精品酒店。这家酒店是ITSEC(国际科技与安全监督委员会)通过复杂的中间人安排的,据说是其用于秘密听证会的安全地点之一。
酒店房间的窗户都经过特殊处理,无法从外部窥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电子设备也经过了反监听扫描。一切细节都透露出此行的严肃性与危险性。
“感觉像进了高级监狱。”李悦检查完房间,低声说道。连续的高度紧张和长途跋涉让她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伊莎贝拉坐在床边,双手紧握,指节发白。重返文明世界并未带来安全感,反而让她更加焦虑,仿佛每一双擦肩而过的眼睛都可能属于基金会的眼线。
林野将装有证据硬盘的保密箱放在床头柜上,手指无意识地着胸前的桃花令牌。令牌自“方舟”事件后恢复了冰冷,再无异常。但那个神秘的“监守者”权限和“猎人”的警告,如同阴影般笼罩在他心头。
约定的会面时间是次日上午十点,在酒店顶层的私人会议室。
当晚,林野难以入眠。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莱芒湖和对岸旧城区的点点灯火。这座城市是无数国际组织和跨国企业的总部所在地,是光明世界的决策中心之一,但也可能是黑暗交易最密集的温床。“普罗米修斯之火”计划的触角,必然早己深入此地。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三人在一名面无表情的酒店经理引导下,乘坐需要特殊密钥才能启动的电梯,抵达顶层。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收了所有脚步声,两旁是紧闭的房门,安静得令人窒息。
会议室门口站着两名穿着深色西装、佩戴着ITSEC徽章的安全人员。他们进行了严格的身份核对和电子设备检查,甚至用便携式扫描仪对保密箱进行了检测,才示意三人进入。
会议室不大,陈设简洁。一张椭圆形的红木会议桌,周围坐着五个人。主位上是一位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者,戴着金丝眼镜,目光锐利而冷静,他是ITSEC的副主席,著名的生物学家,马丁·杜邦博士。他旁边坐着一位神情严肃的中年女性,是委员会的安保主管。另外三人则分别是来自不同领域的专家——一位计算机安全专家,一位基因学家,还有一位国际法顾问。
没有寒暄,杜邦博士首接切入主题,他的英语带着淡淡的法语口音:“林先生,李小姐,宋博士。感谢你们的勇气和信任。我们时间有限,请开始吧。”
林野打开保密箱,取出硬盘,连接到会议室提供的一台经过物理隔离的专用电脑上。李悦负责操作,将最关键的数据——包括“普罗米修斯之火”的计划书、基因标记物的投放记录、实验数据以及部分核心人员的内部通讯记录——逐一展示在会议桌中央的大屏幕上。
随着一份份触目惊心的证据呈现,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那位基因学家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基因编辑具体参数,脸色发白,喃喃道:“这……这己经远远超出了底线,这是对人类的犯罪……”国际法顾问则快速记录着可能构成反人类罪的条款。
展示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期间,几位专家提出了许多尖锐而专业的问题,林野三人尽可能依据他们掌握的信息予以回答。
最后,杜邦博士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沉重:“诸位,你们带来的证据……其严重性和颠覆性,远超我们最初的预料。如果属实,这将是本世纪乃至人类历史上最严重的罪行之一。”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无比严肃:“但也正因为其严重性,我们必须万分谨慎。这些证据需要经过最严格的技术鉴定和来源追溯,以确保其真实性和未被篡改。同时,我们需要制定一个周密的、多层面的行动计划,既要确保证据能够有效递交给具备管辖权和行动力的相关方(如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中的特定国家、国际刑事法院等),又要最大限度地保证信息安全和相关人员的人身安全。”
他看向林野:“在此之前,你们三位需要绝对保密,并接受我们的保护。基金会的力量无孔不入,日内瓦也绝非安全之地。”
林野点了点头,这正是他们预期的流程。然而,他心中始终萦绕着“猎人”的警告——小心“自己人”。
会议结束后,杜邦博士安排安保主管亲自护送他们回房间,并告知他们会增加安保力量,在证据验证期间,他们最好不要离开酒店楼层。
回到房间,伊莎贝拉终于松了口气,瘫坐在沙发上:“他们看起来是认真的,也许……我们真的找对人了。”
李悦却微微蹙眉:“那个安保主管,她看我们的眼神……有点奇怪,太过于审视了,不像是在看受保护者,更像是在评估威胁。”
林野也有同感。而且,杜邦博士虽然态度诚恳,但整个过程都保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对于如此骇人听闻的罪行,他的反应似乎……过于程序化了。这正常吗?还是他身处高位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
傍晚,酒店送来了晚餐。餐车推进来时,林野注意到推车的服务生手指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类似老茧的痕迹,那是长期使用特定武器或工具才会留下的。而且,他的眼神在与林野接触的瞬间,有一丝极快闪过的异样。
晚餐后,林野借口需要呼吸新鲜空气,走到楼层尽头的消防通道口,这里有一个小小的观景阳台,可以看到部分湖景。他注意到楼下停车场似乎多了几辆没有标志的黑色轿车,车里有人。
一切都表明,他们确实被“保护”起来了,但这种保护,也意味着被监视,被控制。ITSEC内部,真的铁板一块吗?
深夜,林野被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电子干扰声惊醒。他屏住呼吸,仔细聆听,声音似乎来自房门方向。他悄悄起身,摸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走廊空无一人,但远处安全楼梯口的指示灯似乎轻微闪烁了一下。
他回到床边,拿出那个经过反检测处理的备用手机,开机。没有信号,但收到了一条延迟送达的、来自几个小时前的加密信息。发信人号码无法识别,内容只有两个字:
“快走。”
几乎在同时,他听到走廊传来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不止一人,正快速逼近他们的房间!
“猎人”的警告应验了!ITSEC的内部有问题!或者说,他们落脚的这个“安全屋”己经暴露!
林野猛地摇醒李悦和伊莎贝拉:“有危险!快起来!”
来不及解释,他抓起保密箱,拉着尚未完全清醒的两人冲向卫生间。他记得白天检查时发现,卫生间通风管道的格栅似乎可以移动!
窗外,日内瓦湖的夜色依旧宁静美丽,但酒店顶层的危机己经迫在眉睫。一场在“光明之城”核心地带进行的黑暗追捕,骤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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