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角落的阴影里，污秽不堪的三人急促地喘息着。刺鼻的恶臭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与停车场里高级轿车散发的皮革和香氛味道格格不入。几米外就是通往酒店大堂的电梯厅，隐约能听到追捕者的脚步声和对讲机的嘈杂声。他们被困住了，如同掉入陷阱的猎物。
“不能留在这里，”林野抹去脸上的污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他们很快就会进行地毯式搜索。”
“可我们怎么出去？”伊莎贝拉的声音带着哭腔，绝望地看着被封锁的出口方向。
李悦突然指着停车场深处：“看那边！酒店的洗衣服务车！”
顺着她指的方向，一辆印有酒店标志的封闭式厢式货车停在不远处，司机正和一名酒店员工交谈，似乎是在交接布草。货车的后厢门敞开着，里面堆满了洁白的床单和被套。
“混进去！”林野瞬间明白了李悦的想法。这是目前唯一可能避开出口检查的方法！
趁着司机和员工注意力在交接单上，三人借着车辆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溜到货车后面。林野率先爬进货厢，迅速扒开表层的干净布草，钻了进去。李悦和伊莎贝拉也紧随其后，将自己埋入柔软的织物中，只留下微小的呼吸空隙。
货厢内充满了洗涤剂的清香，暂时掩盖了他们身上的异味。不久后，司机交接完毕，关上后厢门，发动了引擎。货车缓缓驶向停车场出口。
心跳如擂鼓。出口处果然有盘查！货车停了下来，能听到司机摇下车窗，与守卫交谈的声音。
“例行检查，运的是什么？”守卫的声音冰冷。
“老样子，送去清洗的布草。”司机似乎习以为常。
“打开后厢看看。”
林野三人在布草下屏住呼吸，紧张到了极点。如果守卫仔细翻查，他们立刻就会暴露！
就在这时，司机的对讲机响了起来，里面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保罗！赶紧把车开回来！VIP套房的客人投诉有异味，怀疑是布草问题，需要立刻全部更换！快！”
被称为保罗的司机立刻对守卫说：“嘿，听到了吗？顶层VIP紧急情况！耽误了你可负责不起！”
守卫犹豫了一下，似乎通过自己的通讯器确认了消息，然后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快走吧！”
货车重新启动，顺利驶出了酒店区域。布草下的三人长舒了一口气，但心中疑窦丛生。那个突如其来的“VIP投诉”电话，是巧合，还是又一次暗中相助？
货车在日内瓦的街道上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最终停在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工业区的地方。引擎熄灭，司机下车离开，似乎进入了旁边的建筑。
货厢内一片寂静。林野小心地探出头，确认外面安全后，三人迅速爬出货厢。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型的工业洗衣房的后院，堆放着一些杂物。
他们必须立刻离开，司机随时可能回来。但此刻他们身无分文，证件也可能暴露，浑身脏污，寸步难行。
“去湖边，”林野果断决定，“人多的地方反而容易隐藏，而且湖边有公共设施，也许能找到水清理一下。”
他们避开主干道，沿着小巷向莱芒湖方向走去。日内瓦的宁静与美丽此刻在他们眼中充满了危机。每一个路人都像是潜在的监视者，每一辆驶过的黑色轿车都让他们心惊肉跳。
来到湖边一个相对僻静的公园角落，他们找到一处公共卫生间，迅速进去清理身上的污秽。冰冷的水暂时让他们清醒了一些，但刺骨的寒意和疲惫依旧如影随形。
“接下来怎么办？”李悦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声音沙哑，“ITSEC不可信，酒店回不去，我们像丧家之犬。”
林野靠在洗手池边，大脑飞速运转。ITSEC内部肯定出了问题，但杜邦博士本人是否知情？那个安保主管的嫌疑最大。现在他们需要一个新的、绝对可靠的联络渠道，或者……主动引出潜在的盟友。
他想起了“猎人”最后的信息——“真正的博弈，在证据公开之后”。也许，“猎人”期待的，正是他们陷入绝境，被迫采取更激进的行动？
“我们不能再被动等待了，”林野沉声道，“我们需要主动制造混乱，把水搅浑，让藏在暗处的人自己浮出来。”
“怎么制造混乱？”伊莎贝拉问。
林野拿出那个存储着核心证据的硬盘：“我们不能首接公开全部数据，那样风险太大。但我们可以……先抛出一块‘敲门砖’。”
他连接上经过特殊加密的便携式电脑（一首藏在身上），从硬盘中挑选了一段经过处理的、不涉及最核心机密但足以引起轩然大波的内容——一段记录了基金会下属机构在某非洲国家水源中秘密投放基因标记物的内部指令和部分数据。
“把这段信息，匿名发送给几个特定的、以调查报道闻名的国际媒体，同时……抄送给几个与基金会存在明显竞争关系的跨国医药巨头，以及……瑞士联邦政府的某个特定部门。”林野的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这是一步险棋。这会立刻暴露他们仍在日内瓦并且持有证据的事实，会引来基金会更疯狂的追捕，但也会将国际视线吸引过来，迫使各方势力做出反应。那些竞争对手和政府部门，出于自身利益，或许会介入调查，从而形成对基金会的制衡。这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
“太危险了！”伊莎贝拉反对。
“但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李悦看着林野，眼神逐渐坚定，“坐以待毙只会被悄无声息地抹掉。我同意林野的计划。”
伊莎贝拉看着两人，最终也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操作由李悦执行，她利用公共网络（经过多次跳转和加密），将那段精心准备的“炸弹”信息，精准地投送了出去。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亮起。三人走出公共卫生间，站在莱芒湖边。湖水依旧平静，天鹅悠然。但他们知道，湖面之下，暗流己经开始汹涌。致命的漩涡，正在以他们为中心，悄然形成。
接下来，就是等待惊雷炸响，以及……在随之而来的风暴中，寻找那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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