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紧握着存储器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李悦还活着的消息像一团火，在他冰冷了半年的胸腔里猛烈燃烧。他几乎能想象到她被囚禁在雨林深处，遭受着非人实验的场景。每一秒的拖延都是折磨。
“我们必须立刻行动。”林野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看向苏珊·陈，“我需要‘监守者’的资源，交通工具，武器，情报支持。”
苏珊·陈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理解林野的急切，但更清楚其中的风险。“林野，冷静点。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营救。那个坐标是未知区域，很可能是基金会残党精心布置的陷阱。而且，‘武曲’长老绝不会同意我们为了一个人，动用宝贵的资源去进行一场胜算渺茫的冒险，这等于首接挑战他的权威。”
“那就不要他同意！”林野猛地转身，目光如炬，“我们自己去。你和我，还有愿意跟我们一起走的人。”
“你这是在分裂‘监守者’！”苏珊·陈压低声音，语气严厉，“辰砂长老现在行踪不明，内部压力巨大。如果我们此刻内讧，正中基金会下怀！”
“那李悦呢？”林野逼近一步，声音压抑着怒火，“就因为她不是‘监守者’的核心成员，就可以被牺牲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守护’？和基金会筛选‘不合格者’的逻辑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像一把匕首，刺中了苏珊·陈内心最矛盾的地方。她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一个身影站在门口，挡住了走廊的光线。来人身材高大，穿着熨帖的深色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得像鹰隼。正是“监守者”内部激进派的领袖，代号“武曲”的长老。
他身后跟着两名面无表情、气息沉稳的随从，显然是精锐好手。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武曲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的目光扫过林野手中的存储器，最后落在苏珊·陈脸上。“苏珊，我收到报告，说有未经授权的信号接收和解码活动。能解释一下吗？”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夜枭紧张地后退了一步。
苏珊·陈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挡在林野和武曲之间：“武曲长老，我们截获了一条重要情报，关于基金会残党一个秘密研究站的位置，可能关押着我们的重要线人。”
“哦？”武曲眉毛微挑，语气听不出喜怒，“重要线人？比我们整个‘监守者’的存续更重要吗？比应对‘血疫’危机、建立安全区、保存人类文明火种更重要吗？”
他踱步走进房间，目光如刀般刮过林野：“林先生，我理解你救人心切。但是，个人感情不应该凌驾于大局之上。我们现在面临的，是关乎种族存亡的危机。每一个决策，都必须以最大多数人的生存为优先。”
“最大多数人的生存，就是建立在牺牲少数人的基础上？”林野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如果‘监守者’的使命就是如此，那和我们要对抗的敌人，本质上有何不同？”
武曲的脸色沉了下来：“年轻人，不要混淆概念。我们是为了守护，他们是为了控制。必要的牺牲，是为了避免更大的毁灭。你现在冲动行事，不仅会害死你自己，还会连累苏珊，暴露我们这个据点，破坏我们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局面。”
他转向苏珊·陈，语气带着命令的口吻：“苏珊，你是明白人。看好他。那条情报，交由长老会分析处理。在制定出万全之策前，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这是命令。”
说完，他不再看林野一眼，转身带着随从离开了。门被轻轻带上，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锁住了房间里的空气。
“他派人监视我们。”林野的声音冰冷。武曲的出现和态度，彻底浇灭了他对“监守者”内部合作的最后一丝幻想。
苏珊·陈疲惫地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他说的……不全是错的。风险太大了。”
“所以你就选择服从？眼睁睁看着李悦被当成实验品？”林野眼中满是失望。
“不！”苏珊·陈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但我需要计划，林野！一个能让我们活着到达那里，并且有可能活着回来的计划！而不是自杀式的冲锋！”
她走到电脑前，快速操作起来。“武曲肯定会封锁常规渠道。但我们还有……辰砂长老留下的一条暗线。一个叫‘渡鸦’的军火走私商，欠辰砂一条命。他或许能提供我们需要的帮助，但代价会很高。”
她调出一个加密的联系方式：“而且，我们不能所有人都走。必须有人留下来牵制武曲的注意力，为我们的行动打掩护。”
林野看着苏珊·陈，明白她己经做出了选择。他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被一种更沉重的决心取代。“谢谢你，苏珊。”
“别谢我。”苏珊·陈苦笑一下，“也许我们正在走向一条不归路。去准备吧，带上必要的装备。午夜时分，在老锯木厂后面的墓地碰头。我们得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维杰利。”
夜色渐深，维杰利小镇在风雪中沉睡。然而，在这寂静之下，决裂的种子己经破土而出。一场前途未卜的雨林营救，一场与时间和强大敌人的赛跑，即将开始。而“监守者”内部的裂痕，也因这次行动，被无情地撕开，再难弥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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