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颗红艳艳的野果子，被小灵参（招娣）紧紧攥在小手里，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她一会儿举到眼前仔细端详，一会儿又放到鼻子下面使劲嗅闻（虽然婴儿的嗅觉还不甚灵敏），那专注的小模样，让王老实和李秀娥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参！参参！”小灵参再次指着大山的方向，发出清晰而急切的音节，小脸因为激动而泛红。
王老实蹲在女儿面前，声音都有些发颤：“招娣，你……你是说，这红果果，是长在‘参’旁边的？你认得这个？”
小灵参用力点头，嘴里咿咿呀呀，恨不得立刻能说出完整的句子来证实自己的判断。她当然认得！这红果子上沾染的那一丝极其淡薄、却纯正无比的草木精气，分明就是人参果成熟后散逸出来的！虽然这果子本身可能只是普通的野果，但它生长的地方，绝对离一株野生人参不远！甚至可能是被山风吹落、滚到爹爹采摘的地方的。
李秀娥双手合十，激动得眼圈都红了：“老天爷！山神爷！这真是……真是显灵了？他爹，招娣这反应，准没错！这红果子肯定跟人参有关系！”
王老实霍地站起身，在狭小的屋子里来回踱步，搓着大手，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可是……可是这果子是我在老虎岭那边捡到的，那地方……可深了！老猎户都说轻易不能去，有大家伙（指大型野兽）！”
老虎岭，是大青山深处一道险峻的山岭，传说有猛虎出没，平时连最有经验的猎户都很少涉足。
冒险，还是放弃？一边是可能改变全家命运的野山参，一边是实实在在的生命危险。王老实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
小灵参也冷静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操之过急了。爹爹的安危是第一位的，绝不能让他为了虚无缥缈的人参去冒生命危险。她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或者，需要一个更安全的探寻方式。
她不再急切地叫嚷，而是安静下来，拿着那几颗红果子，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她伸出小手指，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王老实平时放药材的背篓。
李秀娥似乎明白了女儿的意思：“招娣是想让你爹……带着这果子，去问问张医生？”
王老实一听，觉得有理！张医生见多识广，肯定认得这果子是不是和人参有关！如果能确认，再决定下一步也不迟！
“对！问张医生去！”王老实立刻有了主意。他小心翼翼地从招娣手里接过那几颗红果子，用一块干净的软布包好，揣进怀里，又背上装着这几天挖的普通药材的背篓，首奔张医生家。
张医生刚给一个感冒的村民抓完药，正坐在院子里捣药，看见王老实又来卖药，便招呼他过来。
王老实先把背篓里的普通药材拿出来，张医生照例检查、过秤、算钱。做完这些，王老实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搓着手，有些犹豫地凑近，压低声音说：“张医生，还有个东西，想请您给掌掌眼。”
说着，他像做贼似的，从怀里掏出那个软布包，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那几颗鲜红欲滴的野果子。
“您看看，这果子……您认得吗？是不是……是不是那种叫‘人参’的宝贝结的果？”王老实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期待和紧张。
张医生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刚想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野果子”，但话到嘴边，他的目光却猛地凝住了！他放下药杵，伸手拿起一颗红果子，凑到眼前，仔细端详起来。越看，他的脸色越是惊疑不定。
这果子……大小、形状、颜色……确实像！非常像他年轻时在师父的药材图谱上见过的人参果！但他行医几十年，在这王家村周边，还从未亲眼见过野生人参，更别说人参果了！
“王老实！”张医生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这果子你从哪儿弄来的？！”
王老实被张医生的反应吓了一跳，老老实实回答：“就……就前几天进山，在老虎岭外围的一个山坡下捡到的。”
“老虎岭？！”张医生倒吸一口凉气，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你确定是捡的？旁边没看到别的？比如……长得像小树苗，叶子巴掌状的植物？”
“没……没有。”王老实摇头，“当时光顾着挖旁边的黄芩了，就看到这几颗红果子掉在草丛里，怪好看的，就捡回来给娃玩了。”
张医生拿着那颗红果子，反复，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语气无比郑重：“王老实，我跟你交个底。这果子，九成九就是人参果！”
尽管心里有所猜测，但听到张医生亲口确认，王老实还是激动得浑身一颤，差点跳起来。
“但是！”张医生话锋一转，语气严厉，“你听好了！第一，人参果不代表旁边就一定有人参，可能是鸟兽叼过去的。第二，就算有，也在老虎岭深处！那地方不是你能去的！搞不好人参没挖到，先把命搭进去了！第三，这事儿你给我烂在肚子里，谁也别告诉！要是让王扒皮那种人知道了，哼，有你麻烦的！”
张医生是实在人，虽然自己也对可能存在的野山参心动，但他更清楚其中的危险，也不愿看到王老实为了发财去送命。
王老实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激动的心情瞬间冷却下来。张医生的话句句在理，像重锤敲在他心上。
“我……我明白了，张医生。”王老实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谢谢您提醒，我……我不会乱来的。”
张医生看着王老实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把红果子还给他，又额外多塞给他两个铜板：“拿回去给孩子玩吧。记住我的话，老老实实挖点普通药材，比啥都强。人参那种东西，讲究缘分，强求不得。”
王老实揣着红果子和铜板，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家。他把张医生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李秀娥。
李秀娥听完，也是后怕不己，紧紧抱着招娣：“他爹，张医生说得对！太危险了！咱不想那人参了，就安安稳稳的，种好咱墙角那点药，比什么都强！”
小灵参听着爹娘的对话，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她庆幸张医生阻止了爹爹的冒险念头；另一方面，确认了红果子是人参果，也让她更加确信附近有野生人参的存在。只是，该如何安全地找到它呢？
她看着爹爹脸上那混合着失落和后怕的神情，又看了看手中那几颗红果子，一个念头渐渐清晰：不能强攻，只能智取。或许，可以利用这红果子上残留的气息，结合她对草木的感知，进行更远距离、更安全的“遥感”？
或者，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时机，比如有经验的猎户结伴进山时，再想办法引导？
无论如何，人参的线索己经出现，就像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盏微弱的灯。虽然前路依然艰险，但方向，己经指明。
王老实夫妇经过这次“红果疑云”，虽然暂时压下了寻找人参的冲动，但对女儿招娣的“灵异”之处，更是深信不疑。而小灵参，则开始了她的下一步计划——如何利用现有条件，安全地锁定那株可能存在的野生人参的位置。
寻找人参的漫漫长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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