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舱的血腥味混着焦糊味，像块湿冷的布裹在林墨胸口。他蹲在周诚尸体旁，指尖触到老人胸口的血洞，黏腻的温热顺着指缝往下淌，与胳膊上未愈的伤口疼交织在一起，钝得人喘不过气。苏晓跪在旁边，眼泪砸在周诚染血的衣角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却不敢哭出声——怕惊扰了还抱着周诚脖子抽泣的周念念。
“警察己经把张大海带走了，念念交给福利院的人暂时照顾。”陈默的声音从货舱入口传来，他手里捏着那把掉在地上的手枪，枪身还沾着周诚的血，“法医说周叔是失血过多，送医己经来不及了。”
李玥抱着姐姐的日记，指尖反复着“周媛媛”三个字，突然抬头看向林墨：“短信里说的暗格……会不会真的有媛媛的日记？张大海被抓了，发短信的人是谁？”
林墨猛地回过神，手机屏幕还亮着那张暗格照片——隔间墙壁上的暗格被阴影遮住大半，只能看到露出的日记边角，封面上的水渍痕迹，和李婷日记上的一模一样。他扶着墙壁站起来，胳膊上的绷带被血渗红，却顾不上疼：“找暗格，必须找到那本日记。”
西人分散在隔间里摸索，墙壁上的焦痕刮得手心发疼。苏晓的指尖突然触到一块松动的木板，用力一推，“咔嗒”一声，暗格应声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一本蓝皮日记，封面上用红笔写着“给念念”，纸页边缘泛着焦黑，显然是从火灾里抢救出来的。
林墨小心翼翼地拿出日记，刚翻开第一页，就看到周媛媛娟秀的字迹：“念念今天又偷偷溜到货舱，说要找爸爸送的船模。我给她编了个花环，她戴在头上，说像小美人鱼。”字迹旁边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女孩，头上顶着花环，手里举着船模。
“这是……媛媛写给念念的日记？”周诚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林墨的眼眶突然发热——十年前这个母亲在日记里记录女儿的点滴，十年后这本日记成了揭开真相的钥匙。
李玥凑过来，指着第二页的字迹：“你看这里，媛媛提到了‘金属零件’，说张大海经常把奇怪的零件藏在货舱。”
林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字迹有些模糊，却能看清：“X月X日，张大海又在货舱摆弄那些金属零件，有齿轮，还有带尖刺的铁片。他说要做一个‘能咬人的东西’，吓走欺负念念的人。”
“带尖刺的铁片？”陈默突然皱起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轮渡公司的零件清单，“我表哥发的清单里，十年前的货舱少了一批用于固定钢架的尖刺卡扣，说是‘遗失’，现在看来，是被张大海拿走了。”
苏晓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想起短信里的“金属的獠牙”——难道张大海当年做的“咬人东西”，就是用这些尖刺卡扣做的？
林墨继续翻日记，后面的字迹越来越潦草，纸页上还沾着泪痕：“X月X日，船长发现张大海偷零件，要把他开除。张大海说要‘报复’，我好怕，他会不会伤害念念？”
“X月X日，火灾了！张大海把我锁在货舱，说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厉害。念念不在里面，她被周叔带走了，还好……”
日记写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页只有半行字：“金属的牙在……”后面的字迹被火烧得模糊不清，只留下一个“轮”字的残痕。
“金属的牙在轮……轮机舱？”李玥突然开口，姐姐的日记里提到过，张大海是轮机长，经常待在轮机舱，“他把那个‘咬人东西’藏在了轮机舱？”
林墨的心脏猛地一跳——“渤海明珠号”的轮机舱还在残骸底部，虽然大部分被海水淹没，但如果真的藏着危险装置，一旦有人靠近，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去轮机舱看看。”林墨把日记塞进怀里，刚想往外走，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又发来一条短信，这次是一段视频：画面里是轮机舱的入口，一堆生锈的金属零件堆在地上，其中一个带着尖刺的卡扣正闪着寒光，旁边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下一个，尝尝金属的味道”。
视频下面，还有一行字：“苏晓的牛仔裤纽扣，还在我这里。”
“苏晓！”林墨猛地回头，看到苏晓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抓着衣角——她昨天落在周诚家的牛仔裤纽扣，竟然被对方捡到了。
“我……我该怎么办？”苏晓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掉在地上，“那个东西真的会咬我吗？”
“别怕，有我在。”林墨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一起去轮机舱，找到那个装置，就能阻止它。”
陈默点点头，从车里拿了手电筒和撬棍：“轮机舱入口被钢架堵住了，需要撬开。你们跟在我后面，注意脚下的零件，别碰到尖刺。”
西人再次登上“渤海明珠号”的残骸，这次他们沿着甲板边缘的破洞往下走，脚下的钢板锈迹斑斑，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随时会断裂。
轮机舱的入口果然被几根扭曲的钢架堵住，上面还挂着一些带尖刺的卡扣，在手电筒的光线下闪着冷光。陈默用撬棍用力撬动钢架，“哐当”一声，钢架应声倒下，露出黑漆漆的入口。
“里面有积水，小心脚下。”陈默率先走进去，手电筒的光扫过西周——轮机舱里堆满了生锈的零件，水面上漂浮着油污，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角落里，一堆带尖刺的卡扣堆在一起，旁边放着一个金属装置，上面的齿轮还在缓缓转动，尖刺随着齿轮的转动，不断开合，像一张张开的嘴。
“就是这个！”李玥指着那个装置，声音发颤，“媛媛日记里的‘金属的牙’，就是它！”
林墨慢慢靠近装置，看到上面刻着一行小字：“触碰者，死。”旁边还挂着一个牛仔裤纽扣，正是苏晓的那一颗。
“这个装置是靠齿轮传动的，只要切断连接齿轮的链条，就能让它停下来。”陈默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装置，“但链条在装置底部，需要有人伸手进去切断。”
“我来。”林墨卷起袖子，胳膊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眼神坚定——他不能让苏晓出事，不能让周叔的死白费。
“不行，太危险了！”苏晓拉住他的胳膊，眼泪掉在他的伤口上，“万一被尖刺碰到，你会受伤的！”
“放心，我会小心的。”林墨轻轻推开苏晓，拿起撬棍，慢慢伸向装置底部的链条。
就在这时，装置突然发出“咔嗒”一声，齿轮转动的速度加快，尖刺开合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林墨的手刚碰到链条，就看到装置旁边的水面上，突然浮起一个金属盒子，上面的锁扣自动弹开，露出里面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张大海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陌生男人穿着轮机长的制服，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而他的胸前，挂着一枚和李玥姐姐一模一样的护士帽徽章。
“这个男人是谁？”李玥的声音带着震惊，“他怎么会有我姐姐的徽章？”
林墨的心脏猛地一沉，突然想起周诚手机里的事故报告——十年前的轮机长，根本不是张大海，而是一个叫“王坤”的男人！张大海只是轮机舱的普通员工，他冒用了王坤的身份！
“不好！张大海不是轮机长，他是冒名顶替的！真正的轮机长王坤，可能还活着！”林墨大喊一声，刚想缩回手，装置突然剧烈晃动，一根尖刺猛地刺向他的胳膊。
“小心！”陈默一把推开林墨，尖刺擦着林墨的胳膊，刺进了陈默的肩膀，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陈默！”苏晓大喊一声，冲过去扶住他。
林墨看着陈默流血的肩膀，心里充满了愧疚。他刚想拿起撬棍继续切断链条，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条新的短信：“游戏还没结束，王坤在等你们。”
短信下面，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陌生男人，正站在轮机舱的另一个入口，手里拿着一把刀，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胸前的护士帽徽章在光线下闪着冷光。
林墨猛地抬头，看向轮机舱的另一个入口——那里果然站着一个男人，和照片里的一模一样，正是真正的轮机长王坤！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林墨举起撬棍，警惕地看着他。
王坤冷笑一声，慢慢走近：“我是谁？我是十年前火灾的幸存者，也是被张大海和周诚害惨的人！当年他们偷走我的身份，骗走保险金，现在，该你们付出代价了！”
他举起刀，朝着林墨的方向冲过来。林墨握紧撬棍，准备迎战，却看到王坤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是周念念！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他们来到了轮机舱，手里还抱着周媛媛的日记，正站在积水里，眼神空洞地看着王坤。
“念念！”林墨大喊一声，想要冲过去保护她，却被王坤拦住。
王坤的刀对准林墨的胸口，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想救她？先过我这关！”
林墨看着眼前的王坤，又看了看远处的周念念，心里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这场由十年前开始的阴谋，终于要在这个布满金属獠牙的轮机舱里，迎来最残酷的结局。而他们，能否活着走出这里，还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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