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颜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的那一刻,连一首冷眼看着的温谨都不由得驻足。
晚风吹过她的发丝时,像只折了翼的蝶,单薄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撕碎。
那背影里藏着的何止是落魄,分明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空茫,连脚步都带着难以察觉的虚浮。
可温谨只是指尖微顿,便收回了目光。
他是温氏集团的掌舵人,商人的逐利本能早己刻进骨髓,即便胸腔里还残留着对楚清颜的几分旧情,也不过是他盘算中可利用的筹码,犯不着为一份“无用”的落魄停下脚步。
黑色宾利平稳地滑入温家老宅的庭院,佣人早己候在门口,躬身接过他脱下的西装外套。
餐厅里暖黄的水晶灯亮着,长桌上铺着暗纹桌布,精致的骨瓷餐具里盛着刚出锅的菜肴,香气氤氲。
可温谨的眉头却瞬间拧起,廖如意正端坐在主位上,那是他爷爷在世时便定下的、属于温家主位的位置。
她手里捏着银质汤匙,正慢条斯理地舀着碗里的蟹粉豆腐,汤汁沾在唇角也不在意,反倒抬眼看向他,眼底带着几分刻意的挑衅。
“那个位置是我的。”温谨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他不是在意一个座位,只是反感廖如意这种步步紧逼的姿态,仿佛这座老宅、这个家姓廖。
廖如意却像没听见似的,甚至还往椅背上靠了靠,姿态慵懒:“你回来了?刚好,菜还热着,吃饭吧。”
语气里的熟稔,倒像是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温谨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懒得跟她计较。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犯不着在这种小事上浪费精力。
他拉开主位旁的椅子坐下,指尖刚碰到餐具,又抬眼看向廖如意:“姑奶奶呢?真没把她从房间里放出来?”
“放那个老女人出来干嘛?”廖如意“嗤”了一声,放下汤匙,拿起餐巾擦了擦手,语气里满是嫌恶。
“今天她一口一个贱人地骂,唾沫星子都快溅到我脸上了。”
“你觉得,我是那种愿意找骂的女人?”
“随便你吧。”温谨拿起筷子,却没动面前的菜。
“别做得太过分就行,记住,别把人弄死。”
姑奶奶是温家仅存的长辈,真出了意外,外面的流言蜚语能把温家淹了,他还没蠢到要背负不孝的骂名。
廖如意闻言,索性将筷子往桌上一放,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温谨的眼睛:“怎么,你觉得我办得不妥当?那行啊,明天起,你去应付那个老女人?”
“她要是再骂我,你替我挡着?”
“我没说你做得不妥当。”温谨抬眸,眼神冷了几分。
“但有些事情要适可而止,别越过了线。”
他给廖如意权力,是让她看管姑奶奶,不是让她肆意折腾,真把人逼急了,谁都没好果子吃。
“放心吧,多大点事。”廖如意满不在乎地撇撇嘴,重新拿起筷子戳着盘子里的青菜。
“饿她一天而己,又不是不给水喝,她还能真寻死觅活?我看啊,就是装的。”
话音刚落,餐厅门口传来一阵轻响,管家低着头快步走进来,脸色有些为难:“大少爷,廖小姐,姑奶奶她……她在房间里摔东西呢,刚才还用花瓶砸门锁,喊着说要是再不放她出来,她就要自杀。”
廖如意手里的筷子顿了顿,随即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哦?还有这种好事?”
她看向管家,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她要是真死了,你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还真想看看,她能想出什么自杀的法子,是撞墙,还是上吊?”
管家的头垂得更低了,压根没理会廖如意的话。
在温家待了几十年,他心里门儿清,这个家真正能做主的,从来都只有温谨。
他安静地站在原地,等着温谨的指示。
温谨手里的动作没停,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咀嚼的动作慢条斯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差一步的婚礼,你选竹马我退出 仿佛管家说的只是“今天天气不好”这类无关紧要的事。
片刻后,他才淡淡地开口:“她想闹,就让她闹。”
“锁好门,别让她跑出来就行。”
姑奶奶的脾气他清楚,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真要自杀,还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喊?
不过是想逼他们妥协罢了。
管家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点头:“是,大少爷。”
说完便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廖如意看着温谨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又拿起汤匙搅着碗里的汤,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酒呢?管家,拿瓶酒过来。”
管家的脚步顿在门口,却没回头——刚才温谨没发话,他不敢动。
温谨抬眼看向廖如意,眉头又皱了起来:“等你身上的伤好了再说。”
“现在喝酒,对伤口恢复不好。”
“不用你管。”廖如意猛地放下汤匙,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哐当”一声响。
“我想喝酒,谁也拦不住。”
温谨看了她一眼,没再劝诫,只是对着门口的管家说:“拿一瓶红酒过来。”
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她想喝,就让她喝。”
他清楚廖如意的性子,越是拦着,她越要对着干,倒不如顺着她。
反正喝多了难受的是她自己,跟他没什么关系。
管家应了声“是”,转身去了酒窖。
餐厅里只剩下餐具碰撞的轻响,暖黄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却没半点温馨的氛围,反倒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二楼的房间里,温霜背靠着冰冷的实木床头,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贴在泛着红的皮肤上。
刚才砸向门锁的青瓷花瓶早己碎成一地瓷片,锋利的边缘在地板上泛着冷光,像极了她此刻心里翻涌的恨意。
她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撕裂般的闷痛。
恍惚间,马家那间阴暗潮湿的房间又浮现在眼前——同样是被锁着,同样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时她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听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连哭都不敢大声,只能咬着嘴唇把眼泪咽进肚子里。
她以为逃出来、回到温家就大声,这里是她的根,是她唯一的依靠。
可现在呢?
她照样被关在这间华丽却压抑的房间里,连自由都成了奢望。
“凭什么……”温霜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我是温家的姑奶奶,你们居然敢这么对我!”
她猛地抬起头,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原本还算温和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扭曲。
一个个都把她当空气,把她当可以随意囚禁的犯人,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一股狠劲突然从心底窜了上来,温霜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决绝。
不把我当人是吧?
那也没必要再顾念什么亲情道义!
既然你们想安稳,那我就偏要把这潭水搅浑,让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安宁!
她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了床头柜上那盏描金台灯上。
灯罩是柔美的奶白色,灯座上雕刻着精致的缠枝莲纹,还是她年轻时最喜欢的款式。
可此刻,这盏灯在她眼里成了发泄怒火的工具。
温霜深吸一口气,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灯座,手臂发力,将台灯狠狠朝窗口的玻璃砸去!
“砰——”
一声巨响,台灯撞上玻璃的瞬间,灯罩先碎成了几片,灯座则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将整块玻璃窗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细小的玻璃碎片飞溅开来,有些落在了地板上,有些则擦过温霜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布满裂痕的窗户,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疯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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