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一行人背着沉重的行囊,提着刚刚到手的95式突击步枪,冲出49栋,如同逆流的鱼,朝着与大多数逃亡者相反的方向——那个被积雪掩埋的物流园,发足狂奔。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汹涌的人潮主要涌向两个方向:一是城郊的粮库,人们期望在那里能得到军队的保护和稳定的食物配给;二是东南方向的港口,渴望能登上可能存在的船只,彻底离开这片被冰雪和死亡笼罩的土地。
寻求强大组织的庇护,是混乱中大多数人的本能选择。往物流园这个偏僻工业区跑的人,寥寥无几。
就在他们拼命奔跑,快要冲出居民区范围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突然从路边一个倒塌的窝棚后闪了出来,踉跄着拦在了他们面前。
是那个女老师!那个在下船登记后,就带着她的女伴主动(那两个被当成公交车的女邻居)与他们分开的女人。她此刻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狼狈,原本还算整洁的衣物变得脏破,脸上沾着烟灰,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
“陈……陈老大!带……带上我!求求你们,带上我一起走!”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张开双臂试图拦住陈默。
陈默猛地停下脚步,手中的95式下意识抬起半分,眼神冰冷而警惕地看着她:“给我一个理由。”在这种时候,任何意外的出现都可能意味着麻烦。他记得这个女人当初离开时的决绝,如今又回头,必有缘由。
女老师被他手中的步枪和冰冷的眼神吓得后退半步,但求生的欲望让她强撑着没有瘫倒。她咬了咬毫无血色的嘴唇,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了在末世中最为廉价却也可能是她唯一能付出的代价:“我……我还很年轻,才31岁……我……我可以满足你们……任何的生理需求……只要……只要给我一口饱饭吃……让我活下去……”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屈辱,但眼神却死死盯着陈默,这是她最后的赌注。
队伍里的男人们眼神都有些变化,尤其是老蔫。在船上的那段日子,这个女老师确实因为相对出众的容貌和气质,让他们中的一些人印象深刻,老蔫更是对其念念不忘。只是后来分开了,也就渐渐淡了。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出现。
老蔫凑到陈默身边,低声道:“默哥,这……带上她吧。多一个人不多,而且……她以前是老师,条件好,懂的东西可能也多些。”他的话里,既有旧日念想的怂恿,也有一丝理性的考量。
陈默没有理会老蔫,依旧盯着女老师,问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为什么不跟着他们跑?”他指了指那些正涌向粮库和港口方向的黑压压的人群,“去找军队,找大部队,不是更安全?”
女老师听到这个问题,眼中闪过一丝与她的狼狈不相符的讥讽和清醒,她深吸一口气,说道:
“陈老大,我不傻。”她的声音稳定了一些,“我……我是教历史的。”
她看着那些盲目奔逃的人群,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悲凉:“我学过历史!古今中外,每一次大灾大变,最先崩溃的,往往就是看似最安全、聚集了最多资源和人口的官方据点!那里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肥肉,成为争斗最激烈、人性最沦丧的炼狱!粮库?港口?那里现在吸引去的,不只是求生的人,更是无数饥饿的眼睛和伸出的手!军队能挡得住一时,能挡得住成千上万饿疯了的人潮吗?就算挡住了,里面的资源又能支撑多久?到时候,秩序彻底崩溃,我们这些没有根基的普通人,就是最先被牺牲、被掠夺的对象!”
她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破了那层虚假的安全幻想。她不是盲目地跟随,而是基于对历史和人性的认知,做出了一个看似冒险,却可能更接近生存本质的选择——离开即将爆炸的火药桶,跟随一支虽然前途未卜,但拥有独立行动能力和武器的小队。
陈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不简单。在绝大多数人都被恐惧和从众心理支配的时候,她还能保持这样的冷静和分析能力,这本身就是一种价值。
“跟上!”陈默没有再犹豫,简短地吐出两个字,转身继续向物流园方向跑去。
女老师如蒙大赦,几乎要虚脱,但她强撑着,踉踉跄跄地跟在了队伍后面。老蔫示意一个兄弟帮她拿了个轻点的包,算是接纳了她的加入。
这支小小的逃亡队伍,在混乱的末世图景中,如同一个不和谐的异数,坚定地朝着与主流相反的方向前进。他们放弃了寻求庇护的幻想,选择依靠自己的力量和刚刚获得的武器,去搏杀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路。而历史的教训,似乎在印证着他们选择的正确性。前方的物流园,将是他们能否成功的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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