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手电的光芒下，运钞车内部如同一个凝固的死亡标本馆。陈默压下心中那荒谬的关于“假死”的念头，开始更仔细地观察。很快，他发现副驾驶位置的车窗，并非完全紧闭，而是留下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这道缝很小，几乎被冰霜填满，但确实是开着的。看来，车里的人在被冻死前，也曾留缝通风，防止在封闭空间内缺氧，可惜这点缝隙最终没能挽救他们，反而让极寒更快地带走了他们生命中最后一点温度。
这个发现让陈默松了口气，也提供了打开车门的可能。
“老王，有办法吗？”陈默指着那道缝隙。
王德海凑过来看了看，点了点头：“我试试。”他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里翻出一段较硬的铁丝，前端弯成一个小钩。他小心翼翼地将铁丝钩从车窗缝隙中探入，凭借着经验和手感，在车内摸索着，试图勾住门内侧的锁栓。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和技巧的活。车内空间狭窄，隔着厚厚的防爆玻璃和冰层，操作十分困难。王德海忙活了十几分钟，额头都见了汗，终于，只听“咔哒”一声轻响。
“成了！”王德海低呼一声，用力一拉铁丝，同时用手去拉车门把手。
“嘎吱——”沉重的车门被冻住了一些，但在王德海的用力下，还是被艰难地拉开了一道缝隙。
车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死亡、冰冷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污浊气息扑面而来，让两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陈默立刻端起散弹枪，枪口探入车内，小心翼翼地用枪管捅了捅离得最近的驾驶座上的押运员尸体。尸体僵硬如石，毫无反应。他又依次捅了捅副驾驶和后排的两具女尸，确认它们都早己彻底冻僵，绝无生机。
目光扫过那两具年轻女银行职员赤裸的青白色躯体，陈默撇了撇嘴，低声咕哝了一句：“暴殄天物。” 不知是在惋惜生命，还是在嘲讽死前那绝望的放纵。
确认安全后，两人立刻开始搜寻。目标明确——武器。
副驾驶座下的那把散弹枪首先被取出，检查了一下，弹仓是满的，5发红色杀伤弹。又在座位旁边找到了一个散落的弹药包，里面装着12发杀伤弹和2发空包弹。
“加上我们之前有的，这下子弹宽裕多了！”王德海难掩兴奋。
接着，在驾驶座前方的仪表台上，他们发现了一把被解下枪套、随意扔在那里的64式手枪和一个压满了子弹的备用弹夹。检查了一下，手枪弹匣是满的7发，备用弹夹也是7发，共计14发手枪弹。
“好东西！”陈默将冰冷的手枪握在手里，感受着那比散弹枪小巧精致得多的质感，心中一阵激动。这玩意更适合贴身携带和隐蔽使用。
最后，他们用从押运员尸体上找到的钥匙，尝试打开了车厢后部那个黑色的长条箱子。箱盖掀开，里面并非期待的更多武器，而是一个银行自动取款机的空钞箱，里面空空如也。显然，里面的现金己经被加装到了ATM机里。
两人又检查了运钞车后部的货仓，里面堆放着好几个同样的钞箱。撬开几个，里面除了冰冷的空气，便是捆扎整齐、却在此刻显得无比讽刺的——成捆的百元大钞。
看着这些曾经代表着财富和购买力的纸币，如今像废纸一样堆积在冰冷的铁箱里，两人相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苦涩和无奈的笑容。
“妈的，这要是以前，够老子花几辈子了……”王德海抓起一捆，掂了掂，又无力地扔了回去。
陈默没说话，他盯着那些钞票，突然升起一股恶趣味。他掏出打火机，“啪”一声点燃，橘黄色的火苗在寒风中摇曳。他抽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凑到火苗上。
纸币迅速卷曲、焦黑，化为灰烬，散发出一股特有的气味，转瞬就被寒风吹散。
“呵……”陈默冷笑一声，仿佛在嘲弄这个世界的荒诞。这些曾经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现在连引火都嫌不够持久。
将所有角落翻遍，确认再无其他有价值的物品后，如何处置这两把新枪和大量弹药，成了摆在两人面前的现实问题。
将车门重新虚掩，用积雪稍作掩盖后，陈默和王德海一人提着一把散弹枪退回到挖掘出的雪洞中，借着微弱的光线低声商议。
“老王，”陈默率先开口，语气凝重，“人心隔肚皮。之前一把枪就差点出事，现在两把长枪，一把短枪，这么多子弹……消息一旦完全公开，难保不会有人起别的心思。”
王德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等待陈默的下文。
“我的意思是，”陈默看着他，“你和你家里人，也搬上来，搬到我们那一层。我们把母婴室旁边那几家店铺，用铁丝网围起来，形成一个独立的区域。我们两家，加上小雅小雨李倩她们，住在一起。”
这是要将核心成员物理上集中，形成一个更紧密、更容易控制的小团体。
“至于枪，”陈默继续道，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手枪，我藏起来，谁也不告诉。”他拍了拍自己的怀里，示意手枪将由他秘密保管。
“对外，我们就说，发现运钞车，又找到一把散弹枪。”他刻意强调“一把”，“这把新的散弹枪，白天由你，或者你指定信得过的人，带着值班，增加威慑力。晚上交给值班的人用，壮胆。但是，子弹必须分开保管，拿枪的人不能拿子弹，枪和子弹不能全给一个人。”
他顿了顿，说出了最关键，也最大胆的分配方案：“另外，之前分出去保管的子弹，我要全部收回来。包括你手里的4发，值班人员手里的4发。新找到的这17发子弹（15杀伤+2空包），我再私下留5发杀伤弹备用，对外就说又找到了12发子弹。剩下的13发（10杀伤+3空包弹）再分配他们分开保管。”
这个方案意味着，陈默将实际掌控那把隐藏的手枪、以及散弹枪的大部分子弹（私藏5发+收回8发，再加上他原本就有的3发，实际控制16发杀伤弹），只将一把散弹枪的空壳子和少量轮流分配的子弹置于“公共”领域。王德海则作为二把手，共享部分权力和居住特权，负责日常的枪支管理和部分子弹保管。
王德海沉默了片刻。这个方案无疑进一步强化了陈默的个人权力，但他也获得了相应的地位提升和安全保障（家人搬入核心区）。在末世中，这或许是最现实的选择。
“好。”王德海最终点了点头，“就按默哥你说的办。这样……稳妥。”
两人达成一致，便准备返回商场。这一次夜探，收获远超预期。两把长枪，一把隐藏的手枪，大量的弹药。陈默的势力将因此得到质的飞跃。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复杂的内部权力平衡和潜在的风险。如何消化这份“横财”，如何运用这新增的力量，将是陈默接下来面临的最大考验。冰冷的运钞车，不仅带来了武器，也带来了新一轮权力博弈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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