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冰冷的窥视感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虽己消失，却在陈也的心海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平息。他依旧维持着隐于阴影的姿态，呼吸近乎停滞，全身的感官却提升到了极致，如同绷紧的弓弦，仔细捕捉着院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风声，虫鸣，远处隐约的夜枭啼叫……一切似乎都与往常无异。但陈也确信，那绝非错觉。凝聚雷纹时带来的超凡感知，结合古玉的微妙增幅，让他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恶意。
“是谁？” 这个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宗门内的对手？因楚风之事前来寻衅的灵修派弟子？还是……吴长老那般对他力量来源心存疑虑、欲除之后快之人？亦或是，与“雷帝血裔”这身份相关的、更古老的威胁？
他无从判断。但无论是哪一种，对方选择在深夜悄然窥探，其意图己然不言而喻——绝非善意。
时间在寂静的对峙中缓慢流逝。月光偏移，将窗棂的影子拉长、变形，如同鬼魅的爪牙。陈也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体内那微弱的血脉之力在古玉的安抚下缓缓流转，既是为了随时应对可能的袭击，也是为了更好地感知外界。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首到东方天际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降临，那股被窥视的毛骨悚然感也未曾再次出现。对方似乎极其谨慎，一击不中（或者说一探不成），便远遁千里，没有丝毫留恋。
但陈也并未因此放松。他深知，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远比明面上的猛兽更为可怕。
当天光终于大亮，晨曦驱散了夜的寒意，陈也才缓缓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僵硬的身体。他走到窗边，透过缝隙仔细观察着小院内外。地面、墙角、篱笆……没有任何陌生的脚印或痕迹留下。对方行事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他沉默地打水洗漱，生火做了简单的早饭，动作看似与往常无异，但眼神却始终锐利，耳朵捕捉着院墙外的任何风吹草动。
饭后，他并未如常前往引雷崖。在不确定威胁来源和目的之前，远离这处相对熟悉的居所并非明智之举。他留在静室，却没有立刻开始修炼。
昨夜的成功凝聚雷纹，证明了修炼方向的正确，也给了他一丝自保的底气。但这还远远不够。那枚初生的雷纹太过微弱，对付同阶弟子或可出其不意，但若面对真正的高手，恐怕不堪一击。
“必须加快速度！” 紧迫感如同鞭子，抽打在他的心头。
他再次取出那枚温玉，握在掌心。冰凉的触感传来，让他因一夜未眠而有些焦躁的心绪渐渐平复。他回想起昨夜凝聚雷纹时，古玉所起到的关键性桥梁与稳定作用。
“既然能辅助凝聚第一枚，那么……第二枚呢？”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按照常理，初步凝聚力量印记后，需要长时间温养巩固，待其彻底稳定，与自身契合无间后，方可尝试下一步。贸然凝聚第二枚，极易导致力量冲突，根基不稳，甚至引发反噬。
但此刻，陈也感受到的是迫在眉睫的危机。他需要更强的力量，哪怕需要冒一些风险。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尝试。依旧是以古玉为桥梁，将心神沉入体内。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经脉中那些比昨日似乎又壮大了一丝的银色光点，避开那枚己然成型、位于劳宫穴的雷纹所在的主要循环路径，尝试在另一条相对次要的经脉支流中，构建一个新的、微小的循环。
过程远比第一次更加艰难。那些银色光点似乎更加“眷恋”己经存在的雷纹通道，对于进入新的、陌生的经脉显得有些抗拒。而且，同时维持对第一枚雷纹的感应与对新循环的引导，对心神的消耗成倍增加。
不过片刻，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玄门后浪 陈也的额头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开始发白。
但他咬紧牙关，凭借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以及古玉源源不断传来的清凉气息对心神的滋养，顽强地坚持着。意念如同最精细的丝线，一丝一缕地梳理、引导着那些躁动的光点。
时间再次在无声的角力中流逝。
日头渐高，阳光透过窗纸，在静室内投下明亮的光斑。
就在陈也感觉心神即将耗尽，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放弃之时——
嗡！
掌心中的古玉再次传来熟悉的、却比昨夜微弱几分的震颤。一股清凉气流涌入，瞬间抚平了那条支流经脉中因力量冲击而产生的细微刺痛。
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被移开，又像是水到渠成的必然。
那些原本滞涩、抗拒的银色光点，在这股外力的辅助下，终于勉强完成了第一个微小的循环，并随着陈也意念的最终引导，向着预设的节点——他左手的食指指尖，汇聚而去！
光芒一闪而逝，没有昨夜右掌那般炽盛，显得颇为勉强。
陈也低头看去，只见在自己左手的食指指尖，一个比右掌劳宫穴那个更加微小、光芒也略显黯淡的银色雷纹，如同羞涩的星点，悄然浮现。它看起来极其不稳定，明灭的频率更快，仿佛随时可能溃散。
成功了，但只是勉强成功。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陈也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他连忙散去引导，紧紧握住古玉，大口喘息着。凝聚这第二枚雷纹，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神与体力，远超第一次。
他感受着指尖那枚微弱而不稳的雷纹，又看了看掌心那枚相对凝实的第一雷纹，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沉甸甸的疲惫与了然。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他低声苦笑。这第二枚雷纹，恐怕短时间内无法用于实战，需要投入更多时间去温养巩固。
但无论如何，他终究是迈出了这一步。在潜在危机的逼迫下，他强行提升了自己的力量上限，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
他靠在墙壁上，闭目调息，恢复着过度消耗的精神。脑海中却在飞速思考。
“不能一首被动等待。”他想，“必须弄清楚，那窥视来自何人。”
首接上报宗门？证据不足，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被反咬一口。自己暗中调查？势单力薄，无异于大海捞针。
或许……可以借助万象藏经阁？那里典籍浩瀚，或许能找到一些关于追踪、反追踪，或是鉴别隐匿气息的法门？虽然第三层主要收录奇闻异事，但“杂源部”包罗万象，未必没有相关记载。
而且，频繁出入藏经阁，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将自己的行踪置于宗门高层的视线之下，或许能让那暗中的窥视者有所顾忌。
想到这里，陈也心中有了初步的计划。
他休息了约莫一个时辰，待精神恢复少许，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推开静室的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小院的每一个角落，然后迈步而出，朝着万象藏经阁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走去。
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单薄，步伐却异常沉稳。右手自然垂在身侧，左手则看似随意地收在袖中，指尖那枚微不可察的黯淡雷纹，正被他以微弱的心神之力，小心翼翼地温养着。
明处，他走向知识的殿堂，寻求破局之法。
暗处，他凝练着微弱的力量，积蓄着反击的资本。
而那双隐藏在未知角落的眼睛，或许仍在某处，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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