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废弃管道中的抉择
那沙沙声从管道深处传来，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催命般的节奏感。外面是武装小队试图撬开或者炸开栅栏的动静，金属摩擦和短促的指令声清晰可闻。
前有狼后有虎，我们被堵在这条散发着霉味和铁锈味的狭窄管道里，连转身都费劲。
“怎么办？”时雨的声音带着哭腔，绝望地看向我。
我脑子一片空白，能怎么办？冲出去被枪打成筛子，还是往前爬被虫子啃成骨架？这选择题也太他妈难了！
汗水混着之前下水道的污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刺得生疼。我胡乱抹了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慌了就真死定了。
我侧耳仔细听那沙沙声，声音是从正前方传来的，但似乎……不是特别密集？不像之前在密室里那样如同潮水般涌来。而且，这管道看起来废弃很久了，那些虫子如果早就盘踞在这里，没理由等我们进来才慢慢爬过来。
“赌一把！”我咬着牙，对时雨低吼道，“往前爬！动作快！这管道可能不止一个出口！”
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唯一的赌注。赌那些虫子数量不多，或者移动速度没那么快，赌这条废弃管道能通到别的地方。
时雨看着我，眼神里的恐惧慢慢被一丝狠劲取代。她用力点了点头，不再犹豫，立刻手脚并用，朝着管道深处匍匐前进。我也紧跟其后，受伤的左臂在粗糙的管道内壁上摩擦，疼得我眼前阵阵发黑，只能靠右手和膝盖发力。
管道内部比想象中更难爬行。底部积满了厚厚的、湿滑的淤泥和各种难以分辨的垃圾，空间极其狭窄，头盔（如果我们有的话）肯定会卡住。我们必须压低身体，几乎是贴着淤泥往前挪动。那沙沙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
“它们来了！”时雨在前面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我抬头往前看，借着从身后管道口透进来的、越来越微弱的光线，看到前方不远处的管道顶部和侧壁上，出现了几十个移动的黑点！正是那些黑甲虫！它们似乎适应了黑暗环境，复眼在昏暗中反射着幽微的光。
它们发现了我们，速度陡然加快，像一片贴地涌来的黑色油污！
“别停！冲过去！”我吼道，心里却凉了半截。这管道就这么宽，根本无处可躲！
时雨尖叫一声，速度反而加快了些，几乎是闭着眼往前冲。我紧随其后，右手握紧了那根锈蚀铁管，准备做最后的挣扎。
眼看最前面的几只虫子就要扑到时雨身上——
突然！
“咔哒……轰隆！”
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巨响！整个管道剧烈一震，一股炽热的气浪夹杂着碎石和灰尘从后面汹涌扑来！
外面的武装小队等不及了，用了爆破手段！
这一下爆炸，不仅震得我们耳膜嗡嗡作响，更让管道深处那些黑甲虫出现了瞬间的停滞！它们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震动干扰了。
机会！
“快！”我趁着这短暂的间隙，用肩膀顶了一下时雨的脚，两人拼命往前窜了几米。
爆炸也破坏了管道结构，头顶开始簌簌落下更多的锈蚀碎片和泥土。后面的光线几乎完全被烟尘遮蔽，但武装小队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也立刻逼近——栅栏肯定被炸开了！
“目标在管道内！重复，目标在管道内！快速突击！”
完了！前后夹击，这下真是死路一条了！
我几乎能感觉到子弹下一秒就要从背后射穿我的身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爬在前面的时雨突然发出一声带着惊喜的喊叫：“这里有岔路！右边！右边有个洞！”
岔路？
我精神一振，拼命往前挤。果然，在管道右侧壁上，有一个大约半人高、被坍塌的砖石和管道碎片半掩着的破口！黑黢黢的，不知道通往哪里。破口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暴力破坏形成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
“进去！”我推着时雨，让她率先钻进了那个破口。我也顾不上左臂的剧痛，蜷缩身体，连滚带爬地挤了进去。
刚钻进破口，就听到身后管道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枪械上膛的声音，还有手电光柱扫过我们刚才位置的光芒。
“报告！前方发现虫群！数量不明！管道右侧有破损缺口，怀疑目标己逃离！”
“分兵！一队处理虫群，二队跟我追！他们跑不远！”
草！还是追上来了！
我赶紧往破口里面缩了缩身体。这里面似乎是一个更小的、完全黑暗的维护通道或者通风管道，空气更加污浊，带着浓重的铁锈和尘土味。
“往里爬！快！”我催促着时雨。
我们在这绝对黑暗的狭窄空间里，凭借着感觉和求生本能，拼命向前爬行。身后破口处传来短暂的交火声（可能是武装小队和黑甲虫遭遇了），以及领队气急败坏的咒骂声，但很快，追兵的脚步声也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而来。他们显然不打算放过我们。
这条新管道比刚才那条更加难爬，不仅狭窄，而且上下左右到处都是凸起的螺栓和断裂的金属边缘，我们的衣服被划得破破烂烂，身上添了无数道血口子。时雨在前面不时发出闷哼，显然也磕碰得不轻。
爬了不知道多久，我感觉左臂己经疼得麻木了，体力也快要耗尽。身后的追兵似乎被甩开了一些，但这绝对的黑暗和未知的前路，同样让人绝望。
“陆沉……我……我没力气了……”时雨的声音带着虚脱的哭音，停了下来。
我也快撑不住了，肺部像破风箱一样扯着疼。我靠在她身后的管道壁上，大口喘着气。
“休息……一分钟……”我艰难地说道。
黑暗中，只剩下我们两人粗重的喘息声。粘稠的黑暗包裹着我们，寂静得可怕，只有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这个世界崩溃的沉闷回响。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时雨的声音很轻，带着认命般的平静。
“不会。”我咬着牙回答，尽管自己心里也没底，“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机会。”
我摸索着抓住她冰凉的手，用力握了握。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只有这点接触能带来一丝微弱的慰藉。
就在这时，我的右手在管道壁上无意识地摸索时，指尖突然触碰到了一些凹凸不平的刻痕。
不是管道自然的锈蚀或者破损，像是……人为刻上去的？
我心中一动，仔细抚摸那些刻痕。线条很粗糙，但能分辨出那是一个简单的箭头符号，指向我们前进的方向。在箭头旁边，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几乎难以辨认的字迹。
我凑近了，借着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微光，努力分辨。
那刻痕很深，带着一种仓促和绝望的力度。
上面刻着——
“别信伊芙琳。”
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几乎被铁锈覆盖的字：
“门是活的。”
别信伊芙琳？
门是活的？
这两行字像两道闪电，劈得我头皮发麻，浑身血液都凉了半截！
伊芙琳不是己经消散了吗？她一首在帮我们，为什么不能信她？“门是活的”又是什么意思？那个连接着未知、需要无限消耗意识来维持的通道，是个活物？
无数疑问和更深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我。刻下这字的人是谁？艾莉丝？还是其他像我们一样的“觉醒者”？
“怎么了？”时雨感觉到我身体的僵硬，不安地问。
我刚想开口把这两行字告诉她，管道前方，那无尽的黑暗深处，突然传来了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世界崩溃噪音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很飘忽，像是……风吹过缝隙的呜咽？
又或者，是某种……活物在黑暗里蠕动、低语的细碎声响？
黑暗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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