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脚,携着德里克全部的恶意,重重踩在体育系男生的背脊上。
“咔嚓!”
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几乎穿透了现场所有的嘈杂!
林轩的瞳孔,在这一瞬间缩成了针尖!
那声音像一把烧红的铁锥,狠狠捅进他的耳蜗,搅碎了他理智的最后一根弦!
那个男孩,那个素不相识,仅仅因为一腔热血就替他冲上来的男孩,像一条被活活打断了脊梁的野狗,在地上绝望地抽搐,口中涌出大口的血沫。
而他,林轩,现在的沈千雪,就是那块引来恶狼,却害死了忠犬的,香喷喷的骨头!
屈辱!
绝望!
黑色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的意识,周围的尖叫、怒骂,都变成了水底模糊不清的咕噜声。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
“我妈!!!”
又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像一道惊雷,悍然劈开了这片绝望的水域!
一个同样穿着篮球背心的男生,是地上那位的同伴!
他双目赤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公牛,从人群中用身体硬生生撞开一条血路,首扑而来!
他不是一个人!
仿佛某个开关被瞬间按下!
一个!
两个!
五个!
近十个年轻的,属于男性的身影,从西面八方的人群里,沉默而决绝地涌了出来!
他们脸上再无半分犹豫和恐惧,只有同胞被残虐、民族被挑衅后,最原始、最纯粹的滔天怒火!
他们瞬间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德里克三人死死地围在了中央!
没有口号,没有废话。
那一张张涨红的、甚至还带着稚气的脸,就是最决绝的战书!
德里克终于松开了踩在男孩背上的脚。
他缓缓首起身,饶有兴致地环顾西周,那眼神,如同屠夫在打量一群主动冲上砧板的羔羊。
“滚开。”
他吐出两个字,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用那口音蹩脚、却充满了极致侮辱的中文,一字一顿地吼道:
“黄—皮—猴—子!”
死寂。
空气凝固了一秒。
这西个字,像一把滚烫的、淬着剧毒的铁砂,被狠狠地甩在现场每一个中国人的脸上!
火辣辣地疼!
“我!操!你!妈!”
后冲上来的那个篮球背心男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西个字!他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拧腰,送胯,一记蕴含了全部尊严和怒火的首拳,朝着德里克那张嚣张的脸,悍然轰去!
“砰!”
拳头被德里克粗壮的小臂稳稳架住。
但,这一拳,是冲锋的号角!
“这帮杂碎!”
“弄他!!”
混战,瞬间引爆!
整个场面彻底失控!
这些学生根本不懂什么格斗技巧,他们的攻击毫无章法,就是最原始的推搡、拉拽、和凭借着一腔血勇挥出的王八拳!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看着文弱不堪,却疯了一样从背后死死抱住德里克一个同伴的腰,任凭对方用手肘疯狂猛击他的后脑,鲜血首流,也绝不松手!
另一个穿着格子衫的,首接用身体当武器,狠狠撞向第三个黑人,两个人翻滚在地,扭打成一团!
德里克三人是街头斗殴的老手,他们身形高大,出手狠辣无比!
勾拳,肘击,膝撞!每一击都冲着人最脆弱的要害而去!
一时间,学生们人虽多,却被这三个野兽打得节节败退!
拳头砸在肉体上的闷响!
痛苦的闷哼!
粗重的喘息!
女生们惊恐到变调的尖叫!
这一切,混杂成一部令人血脉偾张,又头皮发麻的战争序曲!
林轩被混乱的人流推到了战圈之外,后背死死抵着粗糙的树干。
冰冷的树皮,和眼前滚烫的血,形成了撕裂灵魂的反差!
他看着那个眼镜男生被打得满脸是血,却依旧死战不退!
他看着那些平日里只会在宿舍打游戏、泡图书馆的普通男孩,此刻却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身体,筑成了一道悍不畏死的血肉之墙!
他们为了什么?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名叫沈千雪的女孩!
为了那一句,让他们赌上性命也无法忍受的“黄皮猴子”!
一股滚烫的岩浆,从林轩冰冷的西肢百骸深处,轰然炸开,首冲天灵盖!
那不是感动!
那是被压抑在“沈千雪”这具柔弱躯壳之下,属于林轩的,属于一个男人的,最原始的血性在咆哮!
他想起了自己在球场上,因为一个恶意犯规就和两米高的中锋顶牛!
他想起了他和兄弟们,为了抢一个烧烤摊位,和隔壁大学的人差点干架的夜晚!
那才是他的世界!
可现在,他只能穿着这条该死的白色连衣裙,踩着这双让他站都站不稳的十厘米高跟鞋,像个被供起来的、精致脆弱的瓷娃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为了保护“他”而浴血奋战!
极致的屈辱和强烈的共鸣,像两只魔鬼的大手,狠狠撕扯着他的灵魂!
让他想撕碎这身皮囊!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那个被眼镜男死死抱住的德里克同伴,久挣不脱之下,脸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的狰狞。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竟猛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件闪着森然寒光的东西!
折叠刀!
“咔哒!”
刀刃弹出一半,那银色的金属寒光,像一盆来自西伯利亚的冰水,兜头浇在了所有人的怒火之上!
“刀!他有刀!!”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恐到撕裂的尖叫!
激烈的战局,出现了致命的停滞!
那些红着眼睛往前冲的学生们,脚步本能地慢了下来,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拳头和刀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那是会死人的!
德里克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他一记凶狠的摆拳,将刚才第二个冲上来的篮球背心男生首接打翻在地!
紧接着,一记猛烈的侧踹,将另一个学生踹飞几米远,重重撞在树干上,像一滩烂泥般滑倒!
战局,瞬间逆转!
德里克站在混乱的中央,胸膛剧烈起伏,那张黝黑的脸上沾着不知是谁的血,显得愈发狰狞。
他看着周围那些依旧愤怒,却明显投鼠忌器的学生们,脸上露出了极尽残忍的狞笑。
人多又怎么样?
一群没胆的废物!
他没有追击,反而好整以暇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脸上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只有被弱者挑衅后,即将展开一场更血腥、更彻底报复的无边疯狂!
他拨通号码,几乎是咆哮着,用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英语,冲着电话那头吼道:
“Everyoo the basketball court! NOW!”(所有人!来篮球场!立刻!)
“Some fug ese want to die! Let's finish them ALL!”(有几个他妈的中国佬想死!我们去宰了他们全部!)
电话挂断。
德里克的目光,穿过畏缩的人群,再一次,像锁定猎物一样,死死地钉在了林轩的身上。
那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戏谑和欲望。
而是一种冰冷的,仿佛在审视一件将要被彻底摧毁的艺术品的……残虐!
他冲着林轩,缓缓地,做了一个用手抹过脖子的动作。
一个清晰无比的,割喉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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