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内的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块。
摔碎的瓷片静静地躺在地上。
青儿惊恐地看着自己那双变得鲜红的手。
她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
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桂芳的脸色变得铁青。
她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青儿的脸上。
作为相爷书房出来的老人。
她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茶水有问题。
而经手茶水的只有青儿一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丫鬟心怀不轨。
她试图在茶水中下毒谋害凌姨娘。
却不知为何自己先中了招。
“你好大的胆子！”
桂芳的声音冰冷刺骨。
她一个箭步上前。
她用尽全力给了青儿一个响亮的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青儿被打得一个踉跄。
她白皙的脸颊上立刻浮现出五道鲜红的指印。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桂芳。
“嬷嬷……我没有……”
她急切地想要辩解。
桂芳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她厉声喝道。
“来人！”
站在门外的丫鬟墨儿和小杏立刻冲了进来。
她们看到房内的景象也吓了一跳。
“把这个意图谋害主子的贱婢给我拿下！”
桂芳指着青儿厉声下令。
墨儿和小杏对视了一眼。
她们虽然心中惊疑。
但还是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青儿的手臂。
青儿拼命地挣扎着。
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和绝望。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下毒！”
“嬷-嬷明察！姨娘明察啊！”
她的哭喊声凄厉而无助。
凌紫霞适时地扮演了她的角色。
她扶着桌子。
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桂嬷嬷，这……这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搞错了？”
她的话语听起来像是在为青儿求情。
实际上却是将火烧得更旺。
桂芳转过身。
她对着凌紫霞恭敬地行了一礼。
“请姨娘恕罪，是老奴管教不严，险些让您受惊。”
她随即又冷冷地看了一眼青儿。
“这贱婢心肠歹毒，竟敢在相府内宅行凶。”
“老奴定要将她带回相爷面前发落，绝不姑息。”
听到“相爷”两个字。
青儿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她知道自己一旦被带到赵无极面前。
无论有没有下毒。
她都只有死路一条。
丞相府里不需要一个办事不利还惹出麻烦的棋子。
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了巨大的力气。
她猛地挣脱了墨儿和小杏的钳制。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凌紫霞的面前。
她不停地磕着头。
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印。
“姨娘救我！奴婢是冤枉的！”
“奴婢对相府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二心啊！”
凌紫-"霞似乎被她的举动吓到了。
她向后缩了缩身子。
她为难地看向桂芳。
“嬷嬷，你看这……”
桂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她觉得这位新主子太过心软。
她冷声说道。
“姨娘不必理会她。”
“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死不足惜。”
她再次对墨儿和小杏使了个眼色。
“还愣着做什么，把她的嘴堵上，拖出去！”
墨儿和小杏立刻就要再次上前。
就在这时。
凌紫-"霞突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依旧柔弱。
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等一下。”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她们都看向了这位一首表现得逆来顺受的姨娘。
凌紫霞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走到跪在地上的青儿面前。
她低头看着她。
目光中充满了悲悯与同情。
“你说你是冤枉的。”
“可这茶水，确实是你经手的。”
“你手上的异状，也是大家亲眼所见。”
“你说，我该如何信你？”
青儿抬起那张泪水与鲜血交织的脸。
她哽咽着说道。
“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求姨娘开恩，给奴婢一条生路吧！”
凌紫霞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似乎真的动了恻隐之心。
她转身对桂芳说道。
“嬷嬷，我看她也不像是在说谎。”
“或许……这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
桂芳皱起了眉头。
她不明白凌紫-"霞为何要替一个刺客说话。
但她还是恭敬地回答。
“姨娘心善。”
“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此事关系到您的安危，还是交由相爷定夺最为稳妥。”
她坚持要将事情闹大。
因为这正是她职责的一部分。
凌紫霞听了桂芳的话。
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为难。
她沉吟了片刻。
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缓缓开口说道。
“既然嬷嬷信不过她。”
“那不如……我们换一种法子来问问。”
桂芳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知姨娘有何高见？”
凌紫霞没有首接回答她。
她反而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张默统领可在？”
守在院外的张默立刻应声。
“属下在。”
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充满了恭敬。
“烦请统领进来一下。”
凌紫-"霞吩咐道。
片刻之后。
张默推门而入。
他那条受伤的右臂还呈现着不自然的青紫色。
他对着凌紫霞行了一礼。
“不知姨娘有何吩咐？”
凌紫霞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青儿。
她轻声说道。
“这个丫鬟，方才意图在茶水中下毒害我。”
“但她嘴硬，不肯承认。”
“我听闻相府的护卫，都有审讯犯人的手段。”
“不知张统领，可否代劳？”
张默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了一眼青儿那双鲜红的手。
又看了看凌紫霞那张纯良无害的脸。
一股寒意从他的心底升起。
他知道这位姨娘是要借刀杀人了。
用相府护卫的酷刑来对付一个弱女子。
这传出去可不好听。
但他不敢拒绝。
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属下……遵命。”
跪在地上的青儿听到这句话。
她的身体瞬间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落入这些护卫手中会是什么下场。
那绝对是生不如死。
凌紫霞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补充了一句。
“对了。”
“我方才好像听她说，她对相府忠心耿耿。”
“想来，她应该是某个主子派来的吧。”
“张统领审问的时候，可千万别伤了她那张脸。”
“也别弄出什么外伤来。”
“万一……是夫人院里的人，或是公子院里的人。”
“到时候闹到相爷那里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她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
却像几柄重锤。
狠狠地砸在了桂芳和青儿的心上。
桂芳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终于明白了凌紫-"霞的真正意图。
这位姨娘根本不是心软。
她是在敲山震虎。
她是在告诉自己。
这个丫鬟的背后可能牵扯到夫人或者公子。
如果真的用刑审问。
一旦问出了什么不该问的东西。
到时候倒霉的不仅仅是青儿。
更是她这个负责管事的嬷嬷。
甚至会牵连到相爷。
而青儿也彻底崩溃了。
她知道凌紫-"霞己经看穿了她的身份。
她更知道，一旦自己被带走审问。
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折磨。
而她的主子，为了撇清关系，绝对不会救她。
她唯一的生路。
就在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身上。
恐惧最终压倒了忠诚。
青儿突然抬起头。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
“姨娘！奴婢说！奴婢全都说！”
桂芳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难看。
她想要上前阻止。
却己经来不及了。
青儿如同倒豆子一般。
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
“奴婢……奴婢不是相府的家生子。”
“奴婢是三年前，由德妃娘娘安插进相府的眼线。”
“奴婢手上的红色……不是毒。”
“是德妃娘娘用来传递消息的暗记。”
“只要用特制的药水一冲，就会显现出来。”
“娘娘说……让奴婢找机会取得您的信任。”
“然后……然后查清您身上的秘密……”
她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桂芳的嘴巴张得老大。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这个看似普通的丫鬟。
竟然是宫里德妃的人。
张默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凌紫霞的脸上则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恍然大悟。
她看着青儿。
轻声问道。
“原来……你是德妃娘娘的人。”
“怪不得那日我在宫中，就觉得德妃娘娘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
她这句话看似无意。
却瞬间将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桂芳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德妃与凌家的旧怨。
以及前几日宫宴上德妃试图用毒点心加害凌紫霞的事情。
一切都说得通了。
德妃贼心不死。
竟然将手伸到了丞相府的内宅。
凌紫霞看着己经彻底崩溃的青儿。
又看了看脸色阴晴不定的桂芳和张默。
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己经达到了。
她没有将青儿交给赵无极。
而是用自己的手段，当着赵无-极心腹的面，撬开了她的嘴。
这不仅是在清除身边的威胁。
更是在向赵无-极展示自己的价值和能力。
她缓缓走到青儿的面前。
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
她伸出手，轻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青儿。
她的动作轻柔而温和。
她的指尖小心地避开了青儿那双鲜红的手。
她看着青儿的眼睛。
声音中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好孩子，别怕。”
“既然你肯说实话，我便不会为难你。”
“从今往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吧。”
“只要你真心待我，我保你一世平安。”
青儿呆呆地看着她。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凌紫霞转过头。
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目光看着桂芳。
“嬷嬷，我想把青儿留在身边，亲自调教。”
“你……没有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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