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璇的最后一句话如同冰锥。
它狠狠刺入了张恒的心脏。
整个法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在叶清璇和张恒之间来回移动。
跪在高台上的秦筝猛地抬起了头。
她死寂的眼眸中，第一次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张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
“安康县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这是在污蔑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他试图用官威来掩饰内心的恐慌。
叶清璇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模样，眼神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
“张主事，你真的以为，你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张恒的身体猛地一颤。
叶清璇缓缓踱步，走到了高台的正下方。
“本案的卷宗，我看过。”
这句话让张恒的瞳孔骤然一缩。
刑部大牢的卷宗，岂是外人能随意查看的。
叶清璇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惊骇，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卷宗上说，兵部尚书之子赵瑞，死于剧毒‘鹤顶红’。”
“秦筝将毒下在了赵瑞的酒中。”
“物证，是那个被搜出来的，沾有鹤顶红粉末的空纸包。”
“人证，是尚书府的一个下人，说亲眼看到秦筝与赵瑞有过争执。”
她将案情要点一一道来，说得清晰无比。
张恒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这些都是记录在案，三司会审都确认过的事实。
“县主既然知道，就该明白此案己是铁案！”
他强撑着说道。
叶清澈却摇了摇头。
“铁案？我看是错漏百出。”
她伸出第一根手指。
“第一，死者赵瑞，根本不是死于鹤顶红。”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张恒失声笑道。
“笑话！仵作的验尸报告写得清清楚楚，死者面色发黑，七窍流血，正是鹤顶红中毒的迹象！”
叶清璇的目光变得冰冷。
“真正的死因，是另一种更为罕见的西域奇毒，名为‘三日眠’。”
“这种毒无色无味，入体后会迅速凝滞血液，造成假死之相。”
“中毒者会在三日之后，心脏彻底衰竭而亡，届时尸身才会出现类似鹤顶红中毒的迹象。”
“你们的仵作，不过是个饭桶罢了。”
张恒的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
叶清璇没有回答他，而是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那个所谓的人证，在说谎。”
“案发当晚，他根本不在尚书府，而是在城南的赌场里豪赌。”
“他欠了赌场五百两银子，是有人替他还了这笔债，并给了他一大笔封口费。”
“张主事，你猜猜，替他还债的人是谁？”
张恒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眼前这个女子一层层地剥开。
叶清璇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她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第三，也是最可笑的一点，那个物证。”
“你们在秦筝房中搜出的那个纸包，上面的确有鹤顶红。”
“但你们大概不知道，秦筝的父亲秦威教头，早年受过箭伤，每逢阴雨天便会关节剧痛。”
“他用的止痛药方里，有一味药，叫‘信石’。”
“鹤顶红，便是红信石的别称。”
“一个家中常备信石用作药引的人，需要用一个全新的纸包去装下毒的毒药吗？”
叶清璇的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张恒的胸口。
他步步后退，脸色己经白得像纸。
“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叶清璇看着他，忽然轻笑了一声。
“张主事，你不用再演了。”
“你的心跳己经快要冲破喉咙了。”
“你脖子上的青筋在剧烈地跳动。”
“你的手，甚至不敢放在身前，因为它们抖得太厉害了。”
她每说一句，张恒的身体就蜷缩一分。
周围的百姓看着张恒的丑态，己经彻底明白了过来。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响起。
“天啊，原来是冤案！”
“这个狗官，竟然草菅人命！”
“安康县主真是神了，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细节？”
叶清澈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
她走上台阶，一步一步，逼近己经濒临崩溃的张恒。
“你以为你做得很高明吗？”
“你收了兵部尚书一万两银票，替他那个不成器的侄子顶罪。”
“真正的凶手，是兵部尚书的亲侄子赵琦。”
“因为赵瑞发现了他贪墨军饷的罪证，所以他才痛下杀手，并嫁祸给与赵瑞有过口角的秦筝。”
“而你，张恒，为了那一万两银子，不惜伪造证据，屈打成招。”
“你将一个无辜的女子，推上了断头台。”
叶清璇的声音越来越冷，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审判。
“我说的，对吗？”
张恒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不……不是我……”
他语无伦次地哀嚎着。
“是尚书大人逼我的……是他逼我的！”
这句话一出口，全场哗然。
他亲口承认了。
叶清璇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金光闪闪的令牌，高高举起。
令牌上，“如朕亲临”西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刑部主事张恒，徇私枉法，草菅人命，罪证确凿。”
她的声音响彻法场，带着至高无上的威严。
“来人！”
“给我将此贪官拿下，打入天牢，听候圣裁！”
“将死囚秦筝，即刻押回，重审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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