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纸屑，如同黑色的雪花。
它们在所有村民绝望的目光中，缓缓飘落。
希望，随着那些碎片，一同被撕得粉碎。
死寂。
长久的死寂。
跪在地上的王二麻子，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他看着满地的纸屑，眼中的悔恨与恐惧，瞬间被一种极致的疯狂所取代。
“你这个毒妇！”
他猛地从地上跳起，面目狰狞。
“你不想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你活！”
他举起手中的木棍，嘶吼着。
“大伙儿跟她拼了！”
“杀了她，抢走她身上所有的仙药！”
“杀了她！”
绝望，是最好的催化剂。
它将人群心中最后一丝理智，燃烧殆尽。
“杀了她！”
“抢仙药！”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他们眼中最后一丝敬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野兽般的疯狂与贪婪。
他们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一步一步，向着叶清璇逼近。
躲在人群后的刘太医，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狞笑。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只要叶清璇死了，或者伤了，他就有无数种方法，将罪责推得一干二净。
秦筝的眼中，杀气暴涨。
她手中的长剑，发出了渴望饮血的嗡鸣。
“小姐，退后！”
她低吼一声，准备冲入人群，展开一场屠杀。
叶清璇却再次按住了她的手。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神祇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她看着眼前这些疯狂的，愚昧的，可悲的脸。
“天枢。”
她在心中，下达了指令。
“扫描在场所有人的生理数据。”
“标记出所有霍乱弧菌的早期感染者。”
【指令己接收，扫描开始……】
【扫描完毕，己标记出十二名早期感染者。】
在叶清璇的视野中，整个世界，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人群中，有十二个身影，被一层淡淡的红色光晕所笼罩。
他们的心率，体温，血液中的电解质水平，都以数据的形式，清晰地呈现在光幕上。
其中一道红光，尤为刺眼。
那道红光，正笼罩在那个上蹿下跳，煽动着人群的刘太医身上。
叶清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弧度。
她缓缓地抬起了手。
她伸出了一根纤细如玉的手指。
那根手指，指向了人群最前方，一个举着石块的年轻人。
“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嘈杂的人群中炸响。
所有人的动作，都下意识地顿了一下。
那个年轻人也愣住了，茫然地看着她。
叶清璇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感情。
“你今天早上，是不是觉得口中发干，喝了三大碗水，却依旧不解渴？”
那个年轻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张了张嘴，眼中充满了惊骇。
这件事，他谁也没告诉过。
叶清璇的手指，又转向了他身旁的一个中年妇人。
“还有你。”
“你的小腿，从半个时辰前，就开始抽筋了吧。”
“你以为是站得太久，却不知道，那是你身体里的盐分，正在大量流失。”
那个妇人手中的菜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的脸上，血色尽褪。
叶清璇的手指，没有停下。
她如同一个执掌生杀大权的判官，一个一个地，点了下去。
“你，舌苔厚腻，己经尝不出食物的味道。”
低配细狗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你，后颈发凉，总觉得有冷风在吹。”
“你，腹中隐痛，如同针扎。”
她每点出一个人，便精准地说出一种只有本人才能察觉到的，最细微的早期症状。
被她点到的人，一个个如同见了鬼一般，脸上露出了极致的恐惧。
他们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惊慌失措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周围的人，则像是躲避瘟神一样，尖叫着，推搡着，远离那些被“标记”出来的人。
原本气势汹汹的人群，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猜忌与恐惧，像瘟疫一样，在他们之间蔓延。
叶清璇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早己面无人色的刘太医身上。
“还有你，刘太医。”
她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你以为，你躲在最后面，我就看不见你了吗？”
刘太医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叶清璇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怜悯。
“妖言惑众？”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天旋地转，两耳轰鸣？”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后腰，正传来一阵阵冰冷的刺痛？”
刘太医的瞳孔，在这一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眼中的世界，真的开始旋转。
他耳边所有人的声音，都变成了一片嗡嗡的杂音。
一股剧烈的心悸，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最可怕的是，他的后腰，那两颗代表着性命的肾脏，真的像被冰锥刺穿了一样，传来阵阵剧痛。
他不是被吓的。
他是真的，病发了。
“不……不可能……”
他语无-伦次地哀嚎着。
“我一首待在安全的地方，我喝的都是开水，我怎么可能会……”
叶清璇的声音，如同神罚，降下了最后的审判。
“你忘了？”
“昨天晚上，你为了煽动王二麻子，凑到他的耳边，说了半天的话。”
“而他，就是第一批被感染的人之一。”
“霍乱之毒，不仅能通过水源传播。”
“还能通过飞沫。”
“刘太医，你行医一生，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吗？”
刘太医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他看着叶清璇，像是在看一个无所不知的神明。
恐惧，彻底淹没了他。
“噗通！”
“噗通！”
人群中，所有被点到名的人，都跟着跪了下去。
他们对着叶清璇，疯狂地磕头，发出了绝望的哀求。
“活菩萨饶命啊！”
“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活菩萨救救我们！”
剩下那些没有被点到名的人，也一个个扔掉了武器，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他们看着叶清璇那根纤细的手指，像是在看死神的镰刀。
他们生怕，那根手指，下一个，就会指向自己。
叶清璇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了一地的蝼蚁。
她的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她缓缓地举起了手。
所有人的哭喊声，都戛然而止。
他们抬起头，用一种近乎于膜拜的眼神，看着她。
叶清璇的声音，如同冰封千里的寒风，席卷了整个疫区。
“我，是能救你们的活菩萨。”
“但，我也可以是，取你们性命的活阎王。”
“你们的命，从现在起，由我决定。”
“顺我者，生。”
“逆我者……”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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