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顾言站在镜前，慢条斯理地系上袖扣。
那件崭新的白衬衫，挺括如初。
他指尖的动作顿住，视线落在袖口翻折的内侧。
那个用金线绣上去的、小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字母“S”，正安静地贴着他的皮肤。
像一个隐秘又滚烫的烙印。
它细微的凸起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提醒他昨晚那场战役，他输得有多么彻底。
任何情绪化的报复，都会被那个女人西两拨千斤地化解，变成她表演的道具。
顾言的眼神冷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回到规则本身。
他亲手制定的那份长达二十页的《婚内同居行为准z则协议》。
他要用自己创造的规则，为她戴上最冰冷的枷锁。
......
上午九点，顾氏集团周一高层晨会。
会议室气氛肃杀，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的精密零件。
顾言坐在主位，嗓音沉静地分析着财务数据，无形的压迫感让在座的高管们连呼吸都放轻了。
苏沐晴作为“星火”项目的投资方代表，理所当然地列席。
她一身米色西装套裙，优雅知性，安静得像一幅画。
会议过半。
就在顾言结束一个议题，准备切换下一个的间隙。
苏沐晴举起了手。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顾言的眼皮，猛地一跳。
一种让他头疼的预感，攥住了他的神经。
在十几位集团核心高管惊愕的注视下，苏沐晴从文件袋里，抽出了一份东西。
一份被撕碎后，又用透明胶带歪歪扭扭粘合起来的文件。
正是那份协议的“尸体”。
“顾总。”
苏沐晴的声音清脆悦耳，落入顾言耳中却让他背脊发麻。
“根据我们双方共同确认过的协议，第七条，第三款。”
她一字一顿，念得清清楚楚：“‘为保障甲方身心健康及情绪稳定，甲方（顾言）需保证每日八小时的充足睡眠’。”
她抬起那双美丽的眼睛，目光里是恰到好处的关切。
“我观察到，您今天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请问，您昨晚是否按时休息了？”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几位高管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开始出现细微的扭曲。
那是拼命憋笑导致的肌肉痉挛。
顾言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沉了下去。
他的眼神足以杀人。
苏沐晴却视若无睹，一脸无辜地继续补刀。
“作为协议的共同签署人与监督方，我有义务提醒您。”
“为了您的健康，也为了会议的效率，我建议——”
“会议暂停十分钟，让您闭目养神。”
“噗……”
财务总监没忍住，一口咖啡喷了出来，呛得满脸通红。
全场高管的肩膀都在剧烈抖动，整个会议室充满了快活而压抑的空气。
.........
会议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顾言抓起文件，快步走出会议室，他一秒都不想再看见那个女人。
“顾总，等一下！”
苏沐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言非但没停，脚步反而更快了。
身后，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清脆，急促。
她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竟然毫不费力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还听到一阵“咔哒、咔哒”的奇怪声响。
顾言猛地回头。
只见苏沐晴手里，居然拿着一把小巧的金属卷尺！
巨灵城的吞食兽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她正一边追，一边试图拉开卷尺，测量两人之间的距离。
“顾总，别走那么快！”
她的语气里满是公事公办的认真。
“根据协议第一条，‘在公共场合，双方应保持一米以上的安全社交距离’。”
“您走太快了，我得随时测量，确保我们双方都不违约，这关乎到我们的共同信誉！”
走廊里，来往的员工们脚步一顿。
接着，两顿。
最后，所有人都跟被施了定身咒一样，钉在原地。
他们的眼睛瞪得滚圆，下巴几乎要砸在光洁的地板上。
画面太震撼了。
他们的冰山总裁，正被一个拿着卷尺的绝色大美女，在自家公司的走廊里，追着跑！
.....
顾言几乎是逃进了专属电梯。
苏沐晴紧随其后，在他按下关门键之前，灵巧地闪身挤了进来。
电梯门合上，空间狭小，气氛紧绷。
就在电梯门即将完全闭合的瞬间，苏沐晴像是没站稳，身体轻轻一晃。
她手中的咖啡杯，脱手而出。
褐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无比的抛物线。
不偏不倚。
哗啦——
全都泼在了顾言那件刚换上的白衬衫上。
胸口，湿了一大片。
在顾言的怒火彻底喷发前，苏沐晴立刻站首，脸上是教科书级别的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飞快地从包里拿出纸巾，手伸到一半，却在即将触碰到他胸膛时，猛地停住。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举起那份黏糊糊的协议。
“根据协议第二十二条，‘在不可抗力或意外情况下对一方造成损失，另一方需进行合理补偿’。”
她抬眼看他，目光无辜又诚恳。
“顾总，您看，是让我帮您把衣服拿去干洗，还是……我赔您一件新的？”
说着，她的手指己经“非常专业”地隔空比划起来，研究他衬衫的材质和版型。
指尖若有若无地，在他的胸肌轮廓上空描摹着。
“这件衬衫的剪裁很贴身，看来需要量身定制。”
她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不如……今晚我帮您重新量一下尺寸？”
叮——
电梯门开了。
顾言黑着脸，大步走了出去，胸口那片湿漉漉的痕迹，像一幅巨大的耻辱地图。
.........
下午。
顾氏集团法务部的总监，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他的表情，像是即将奔赴刑场。
“顾总。”
他将一份文件，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放在了顾言的桌上。
那是一份来自晴天资本的、措辞严谨的“法务函”。
函件内容，是要求就双方签署的《婚内同居行为准则协议》中，部分条款定义模糊的问题，进行补充修订。
附件里，是苏沐晴亲手草拟的补充条款建议。
密密麻麻，全是批注。
比如，将“合理要求”的定义，补充为“包括但不限于每日一次的早安拥抱，以及晚安吻的必要性探讨”。
再比如，新增“夫妻生活义务的法律边界与情感维系作用的初步探讨”章节。
顾言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份文件上。
尤其是那条被红色马克笔重重圈出来的“夫妻生活义务”。
法务总监大气都不敢喘。
办公室里，气压低得骇人。
顾言拿起桌上那份被他亲手复原的协议。
当着法务总监的面。
缓缓地。
一寸一寸地。
将其撕成了漫天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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