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冰冷的星辰俯瞰着寂静的沙漠。但在“神赐之泉”的周围，这片寂静很快就要被彻底撕碎。
巴图和他带领的“铁牙”部落突击队，如同一群幽灵，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距离泉眼不到五百米的沙丘之后。他的人数不多，只有五十名最精锐的战士，这是他能拿出的全部家底。每个人都面带菜色，身体因为长期的饥饿而显得有些虚弱，但他们的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那是信念的火焰。
在他们头顶数百米的高空，那只黑色的金属“蜻蜓”，正忠实地执行着侦察任务。通过独眼龙共享的视野，巴图能清晰地看到“沙蛇”部落的每一个哨兵，每一处火力点。这种前所未有的情报优势，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掌控战场的死神。
“各单位注意。”巴图对着一个老旧的通讯器，低声下达了命令，“‘蜻蜓’显示，他们的巡逻队还有三分钟就会走到我们预设的雷区。爆破组准备，听我口令。”
通讯器里传来几声压抑的、确认收到指令的电流声。
巴图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突击步枪。他知道，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这不仅是为了水源，更是为了一种“道义”。他要用“沙蛇”的血，来验证自己所选择的道路是否正确。
而在他身后，那个名叫独眼龙的副手，正一脸狂热地盯着自己视野中的那个小方框。他感觉自己就是天神的眼睛，俯瞰着这群即将被审判的罪人。他从未想过，战争可以打得如此“明白”。
三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那支由五人组成的“沙蛇”巡逻队，懒洋洋地走进那片看似平平无奇的沙地时，巴图的眼中，寒光一闪。
“引爆！”
轰！轰！轰！
三声剧烈的爆炸，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火光冲天，将漆黑的夜空瞬间照亮。那五个巡逻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被强大的气浪和钢珠撕成了碎片。
“冲！”
巴图一声怒吼，第一个从沙丘后跃出，如同一头猎食的猛虎，向着混乱的敌方营地冲去。
五十名“铁牙”战士紧随其后，他们的吼声汇聚成一股洪流，撕裂了沙漠的宁静。
“敌袭！敌袭！”
泉眼边的营地里，警报声和怒骂声响成一片。独臂的蝎尾从帐篷里冲出来，看着远方爆炸的火光和潮水般涌来的敌人，独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是‘铁牙’！是‘铁牙’那帮疯子！”他声嘶力竭地吼道，“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想不明白。这片泉眼的位置是绝密，而且他们布置的暗哨，足以发现任何靠近的敌人。对方就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精准地出现在了他们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但现在，己经没有时间让他思考了。
“还击！给我还击！”蝎尾拔出腰间的砍刀，疯狂地组织着防御。
“沙蛇”部落的战士虽然人数占优，但他们养尊处优，早己没了血性。更重要的是，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阵型大乱。而“铁牙”的战士们，虽然饥饿，却士气高昂，配合默契。他们在巴图的带领下，如同一把烧红的尖刀，毫不费力地就插进了敌人混乱的防线。
巴图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那个在人群中挥舞着砍刀，最为显眼的独臂指挥官。
擒贼先擒王！
他手中的突击步枪不断喷吐着火舌，精准地点掉每一个试图阻拦他的敌人。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身法灵活得不像一个饥饿了许久的人。
蝎尾也注意到了这个正向自己冲来的煞神。他认出了巴图，那个“铁牙”部落的疯子首领。
“来得好！”蝎尾狞笑一声，不退反进，挥舞着砍刀迎了上去。他对自己近战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两道身影，在混乱的战场中，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刀光与枪托的碰撞，溅起一串火星。
……
中央主控尖塔内，苏晴的表情平静如水。
她眼前的星图上，两个光点正以前所未有的激烈程度碰撞着。代表“铁牙”的蓝色光芒，如同一支利箭，狠狠地刺入了代表“沙蛇”的灰色光团之中。
光团的颜色在剧烈地变幻，象征着混乱的红色与黑色大盛。
而她的“协议贡献值”，也在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跳动着。
3250……3245……3240……
在战斗爆发的初期，她的贡献值，依旧在下降。因为战争本身，就是一种“恶性”的、制造混乱的行为。
但苏晴没有丝毫的慌乱。她在赌。赌“守望者”的评判逻辑，并非如此简单。
她赌的是，“正义的暴力”，与“非正义的暴力”，在系统的最终结算中，权重是不同的。
她的目光，越过了眼前的战场，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在距离泉眼约二十公里的地方，“沙蛇”部落的大本营，首领“响尾蛇”，正通过通讯器，听着前线传来的、如同噩梦般的消息。
“……顶不住了！头儿！他们有‘天眼’！我们的布置他们全都知道！”
“……蝎尾老大被巴图缠住了！我们的人被打散了！”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响尾蛇的脸色，变得铁青。他那双蛇一般的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置信。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想过“铁牙”和“黑土城”会联手来攻，但他唯独没有想到，巴图那个莽夫，竟然敢带着区区几十号人，就发动了如此精准而致命的夜袭。
“天眼？”他咀嚼着这个词，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知道，这不是一场普通的部落冲突。这背后，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力量在介入。
“头儿，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派主力增援？”一个心腹焦急地问道。
响尾蛇沉默了。
增援？现在派人过去，等赶到时，蝎尾那一百多号人恐怕早就被冲垮了。到时候，面对士气正盛的“铁牙”，自己的主力部队也很可能陷入苦战。
他是一个精于计算的枭雄，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为了一个蝎尾，和一口虽然珍贵、但却充满了未知的泉水，去和一个行为诡异、如同鬼神附体的“铁牙”部落拼个你死我活，值得吗？
他的脑中，飞快地计算着得失。
最终，他眼中闪过一丝毒蛇般的决断。
“传我命令。”他对着通讯器，冷冷地说道，“放弃泉眼，全线收缩。让蝎尾……自求多福吧。”
“什么？！”心腹大惊失色，“头儿，那可是蝎尾啊！他跟了你十年了！”
“妇人之仁。”响尾蛇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壁虎在遇到危险时，会毫不犹豫地断掉自己的尾巴。现在，蝎尾就是我们的尾巴。留着它，只会把我们整个身体都拖进陷阱里。”
他做出了最“理智”，也最冷酷的选择。
……
泉眼战场。
蝎尾在与巴图的缠斗中，己经险象环生。他引以为傲的刀法，在对方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显得漏洞百出。更让他心惊的是，巴图的力量和耐力，完全不像一个挨了半个月饿的人。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怪物……”蝎尾气喘吁吁地吼道。
巴图没有回答，只是用一记更猛烈的横扫，逼退了蝎尾，然后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蝎尾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手中的砍刀也脱手而出。
巴图一步上前，将步枪的枪口，死死地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战斗，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周围“沙蛇”部落的残兵败将，看到首领被擒，纷纷丢下了武器，跪地投降。
蝎尾的独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他知道自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要杀就杀！”他脖子一梗，嘶吼道。
巴图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按照废土的规矩，他应该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用敌人的血来祭奠自己的胜利。
但他想起了饥荒时，自己对部下说过的话。
“我们和那些畜生，不一样。”
他缓缓地，将枪口移开了半分。
“从今天起，这口泉，归‘铁牙’管。”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所有投降的人，只要你们愿意遵守我们的规矩，就可以留下来，每天都能领到足够喝的水。”
“至于你……”他看着蝎尾，“回去告诉响尾蛇。告诉他，水，是用来救命的，不是用来做交易和阴谋的。如果他想喝水，就拿我们需要的东西，来公平交换。如果他还想玩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把戏，下一次，我的刀，就会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没有杀俘，也没有虐待。
他选择，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一个以“公平”和“道义”为基础的秩序。
也就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瞬间，“蜂巢”之内，苏晴面前的星图，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那个代表“铁牙”的蓝色光点，光芒大盛，猛地将灰色的光团彻底冲散、覆盖。
紧接着，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苏晴的脑海中响起。
【‘次级筛选’目标‘沙蛇’，其‘恶性秩序’被外部‘良性秩序’强制中断。】
【正在重新进行文明倾向评估……】
【评估完成。目标‘铁牙’，行为模式判定：良性扩张。】
【‘次级筛选’结束。】
【协议贡献值结算中……】
苏晴看到，自己腕部终端上那个不断下跌的数字，猛地停住，然后，开始了疯狂的飙升！
3200……3500……4000……4500……5000！
最终，数字稳稳地停在了“5120”点上。
她成功了。
她不仅挽回了损失，还通过这场“代理人战争”，一举获得了足够的贡献值。
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
现在，是时候去开启那个她真正想要的“宝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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