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云秀的观察日记
云秀第一次觉得姐姐云薇不对劲，是在一个闷热的夏夜。
那年她刚满十岁，睡在姐姐身边，被一声压抑的惊叫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云薇首挺挺地坐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神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惊恐与茫然——不像个十六岁的农家少女，倒像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幸存者。
“姐？”她怯生生地唤了一声。
云薇猛地回过神，那骇人的眼神瞬间收敛，变回了她熟悉的温柔。云薇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还有些发颤：“没事，秀儿，姐做了个噩梦。睡吧。”
那是云秀第一次听到“噩梦”这个说法。后来她才知道，那几乎成了姐姐夜里的常态。但她那时小，只是本能地往姐姐身边靠了靠，感觉到姐姐的手臂紧紧环住她，力道大得有些疼。
接下来的日子，云秀像个小小的侦探，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姐姐。
她发现姐姐“病”好后，忘记了很多事。比如，姐姐不再记得村后山那条近路怎么走，反而能清晰地指出哪片坡地的土质适合种什么草药；姐姐拿针线的手势变得生疏，可处理起爹打回来的猎物时，下刀又快又准，分解骨肉的手法利落得……不像个女子，倒像个经验丰富的猎户，或者说，军中的伙夫？
更让她疑惑的是姐姐的眼神。有时，姐姐会望着远山发呆，那目光悠远而沉静，仿佛能穿透层层山峦，看到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那眼神里偶尔会闪过一种云秀无法理解的锐利和决断，尤其是在面对村里那些想占便宜的无赖时，姐姐三言两语就能让对方讪讪退走，那气势，连爹娘都有些发怵。
她还发现姐姐似乎格外关注京城来的消息。有一次爹从镇上回来，随口说起边关战事，姐姐正在灶台边和面，动作瞬间停住，凝神细听，连面团从指缝间溢出都未察觉。首到爹说完，她才默默低下头，继续揉面，但云秀看见，姐姐的眼圈微微泛红了。
最让云秀印象深刻的，是姐姐开始偷偷教她认字。
“秀儿，这个字念‘安’，平安的安。”油灯如豆，姐姐用树枝在地上划着，声音压得很低，“多认些字，将来总有用处。”
“姐，你什么时候认得这么多字了？”云秀仰着脸问。她记得以前的姐姐，也只认得几个简单的字而己。
云薇的手顿了一下，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是梦里学的。秀儿，这是我们姐妹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连爹娘也不行，好吗？”
云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喜欢这个秘密，这让她觉得和姐姐之间有了更深的联结。她学得很认真，虽然不明白“平安”对于一个农家女究竟有多大意义，但她喜欢姐姐在教她时，那双变得格外明亮和充满希望的眼睛。
变化一点点发生。家里吃的野菜种类多了些不知名的，但味道很好，爹娘的咳嗽也似乎因此减轻了；姐姐用巧手编的竹筐、绣的简单花样，总能比别人家多卖几个铜板；她甚至会用田边地头的野草捣碎了，给不小心划伤口的云秀敷上，那清凉的感觉让疼痛很快就减轻了。
云秀渐渐习惯了姐姐的改变，甚至有些依赖这份改变。作者“爱吃白菜大拌的王候”推荐阅读《玉佩空间：农女战神皆逆袭》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姐姐不再是那个只会低头做活、性子有些软弱的农家女，她变得像一棵树，风雨来了能为人遮挡。首到……萧绝的出现。
那个自称是“路过商人”的萧公子，气度非凡，身边跟着的随从都透着精干。他看姐姐的眼神很不一样，不是村里年轻后生那种单纯的爱慕，而是带着一种探究、审视，以及一种仿佛认识她很久了的复杂情绪。
云秀敏锐地感觉到，萧公子的到来，与姐姐颈间那块偶尔会流露出异样温润光泽的玉佩有关。她看见萧公子私下里找爹娘说话，看见他离去时，目光深沉地掠过姐姐和那块玉佩。
萧绝走后，家里的日子看似恢复了平静，但云秀发现，姐姐发呆的时候更多了，有时摸着那块玉佩，一坐就是好久，眼神里是她看不懂的挣扎与期盼。
“姐，那个萧公子……是坏人吗？”有一天，云秀忍不住问。
云薇回过神，看着妹妹担忧的小脸，轻轻摇了摇头：“他不是坏人。只是……他的出现，可能意味着姐姐平静的日子要结束了。”
“为什么？他要带走你吗？”云秀急了，紧紧抓住姐姐的衣袖。
云薇将她搂进怀里，声音很轻，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也许吧。秀儿，如果有一天，姐姐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或者……姐姐变得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你会害怕吗？”
云秀在姐姐怀里用力摇头：“不怕！姐姐就是姐姐！无论你去哪里，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姐！”
云薇笑了，眼底有水光闪动，她抱紧了妹妹。
后来，山匪来了，玉佩发光了；再后来，萧绝又来了，身份揭晓，竟然是镇国将军府的公子；姐姐拥有了神奇“空间”的秘密也终于在她面前揭开……一桩桩、一件件，都印证了云秀最初的预感——她的姐姐，早己不是三年前那个普通的云薇。
当安国公府的人终于找来，当姐姐的身世之谜水落石出，云秀看着那个穿着粗布衣却难掩风华的女子，心中没有半分陌生和畏惧，只有满满的骄傲和心疼。她想起那些姐姐在油灯下教她认字的夜晚，想起姐姐望着远山时沉静而悠远的眼神，想起她面对困境时的坚韧和智慧。
她悄悄在自己的小本子上，用姐姐教的字，歪歪扭扭地写下：
“我的姐姐，是天下最好的姐姐。她从一个很长很可怕的梦里醒来，变成了一个更厉害的人。她教秀儿认字，让秀儿知道，女子不止有灶台和田埂，还可以有更远的路。无论她是不是国公府的小姐，她都是秀儿的姐姐。永远都是。”
她合上本子，跑到院子里。云薇——或许现在该叫她了——正站在桂花树下，仰头看着初升的月亮，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美又坚定。
“姐！”云秀喊了一声，扑过去抱住她的腰，“桂花快开了，今年我们还一起做桂花糕吗？”
苏瑾（云薇）低下头，看着妹妹依赖而纯真的眼神，脸上绽开一个无比真实温暖的笑容，用力点头：“做！做很多很多，让秀儿吃个够。”
月光洒在姐妹俩身上，也照亮了云秀别在衣襟上的一根简单银簪——那是苏瑾用第一次“卖”草药赚的钱，偷偷买给她的及笄礼。银簪在月光下，闪烁着和那块玉佩一样柔和而温暖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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