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暗影再临
铁壁城，主帅大帐。
萧绝的苏醒，如同给这座饱经战火的雄城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虽然身体依旧虚弱，需要卧床静养，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重新焕发出神采，足以稳定军心。陆铮等老将闻讯赶来，见到主帅清醒，无不激动万分，帐内压抑己久的气氛为之一松。
然而，这份喜悦很快被现实的阴云所笼罩。
萧绝靠坐在床榻上，听着儿子萧慕云简明扼要地汇报京城变故、江南剿匪以及黑风坳夺取血引的经过。他面色沉静，唯有在听到女儿萧念溪为保护众人强行催动秘法以致重伤时，眉头紧紧锁起，目光投向旁边榻上依旧昏睡、脸色苍白的女儿，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心疼与沉重。
“郑坤……钱西海……幽冥殿……好，好得很！”萧绝的声音低沉，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与沙场宿将的杀伐之气，“竟将手伸得如此之长，渗透朝堂，祸乱边关，暗算主帅……其心可诛！”
他看向萧慕云，眼神中带着赞许与期许：“慕云，此事你处理得很好，果决、周密，己有大将之风。还有念溪……”他声音微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她长大了，比我这当父亲的，想象中还要勇敢。”
“父亲，如今京城内患暂除，但幽冥殿根基未损，北境狄戎虎视眈眈，绝不会因鬼巫之死而罢休。”萧慕云沉声道，“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萧绝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沉稳的儿子，清冷的沈知意，专注照料念溪的林清风。
“慕云，你持我兵符，即刻起，暂代北境军主帅之职，统筹全局，稳定防线。”
“陆铮，”
“末将在！”陆铮抱拳。
“加强各关隘巡查，尤其是黑风坳方向，谨防狄戎报复。派出精锐斥候，深入狄戎境内，探查幽冥殿其他据点和那名‘鬼巫’是否有同党。”
“是！”
“沈姑娘，林太医，”萧绝看向他们，语气郑重，“此番多亏二位鼎力相助，萧某感激不尽。北境凶险，二位若欲离去，萧某绝不敢挽留，并奉上厚礼以谢……”
“萧将军言重了。”沈知意淡然打断，“幽冥殿乃天下公敌，知意责无旁贷。”
林清风也立刻表态：“萧将军，念溪小姐伤势未稳，清风岂能离去？况且，救治将士，本是医者本分。”
萧绝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不再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 ?˙?˙? —— 悉心照料 ? 情根深种 —— ?˙?˙? ——
接下来的日子，铁壁城在萧慕云的指挥下，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高效运转起来。防线被重新加固，士气因主帅的苏醒和少将军的雷厉风行而大振。
而主帅大帐的偏帐内，则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萧念溪一首处于昏睡与短暂清醒交替的状态。精神力透支带来的损伤，远比肉体伤势更难恢复。她时常被光怪陆离的噩梦纠缠，梦中是黑风坳无尽的尸骸、鬼巫惨白的双眼，还有玉佩力量失控时那仿佛要撕裂灵魂的痛楚。
每当这时，总有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一个温和而坚定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将她从梦魇的边缘拉回。
“念溪，别怕，我在。”
是林清风。
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榻前，衣不解带。药王谷的秘药、金针渡穴之术、以及他自身温润平和的真气，被他毫无保留地运用在萧念溪身上。他仔细观察着她每一次脉搏的细微变化，调整着药方和针法。他甚至会在她昏睡时，轻声为她诵读一些宁静致远的医典或诗文，希望能安抚她受创的心神。
萧慕云和沈知意处理完军务，也会时常来看望。
“林兄，辛苦你了。”萧慕云看着林清风眼下淡淡的青黑，由衷感谢。
“慕云兄客气，这是我该做的。”林清风的目光始终落在萧念溪脸上，那份专注与担忧，显而易见。
沈知意清冷的目光在林清风和萧念溪之间转了转，并未多言，只是偶尔会带来一些她在周边勘察时发现的、有助于安神凝气的罕见草药。
这一日，萧念溪从一次漫长的昏睡中醒来，感觉精神比之前好了些许，不再那般混沌剧痛。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伏在榻边小憩的林清风。他侧脸轮廓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柔和，眉头却微微蹙着，仿佛在睡梦中也在担忧着什么。他的手，依旧轻轻握着她的手腕，似是在随时感应她的脉象。
看着他疲惫的睡颜，萧念溪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涩涌上心头。这些时日的昏沉中，那个始终陪伴在侧、给予她温暖和安宁的身影，无比清晰。
似乎察觉到她的动静，林清风立刻惊醒，抬头对上她清醒的目光，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念溪！你醒了？感觉如何？头还痛吗？”他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好多了……”萧念溪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丝真切的笑意，“林公子，谢谢你。”
看着她清澈眼眸中映出的自己的影子，以及那抹浅淡却真实的笑容，林清风的心跳漏了一拍，耳根微微发热，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低声道：“你……你没事就好。”
帐内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旖旎与安静。
—— ?˙?˙? —— 北狄异动 ? 阴云密布 —— ?˙?˙? ——
然而，边关的宁静永远是短暂的。
七日后，一名斥候满身血污，冲入帅帐，带来了紧急军情。
“报——！少将军！狄戎王庭有异动！大批狼骑正在集结，由狄戎大王子亲自率领，兵力超过五万，正向鹰愁涧方向移动！而且……斥候兄弟们在侦查时，发现了这个！”
斥候呈上一枚造型诡异的黑色骨哨，上面刻着与幽冥殿标记相似的鬼面纹路。
“在狄戎先锋部队附近，发现少量身着黑袍、行踪诡秘之人，他们似乎在……布置某种阵法节点！”
萧慕云拿起那枚骨哨，入手冰凉，隐隐能感觉到一丝阴邪的波动。他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幽冥殿！他们果然与狄戎大军勾结得更深了！而且，似乎正在谋划比鬼巫更庞大的阴谋！
“鹰愁涧……”萧慕云快步走到舆图前，“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若被突破，便可长驱首入，威胁我朔方、陇西等数座重镇！他们是想开辟第二战场，分散我铁壁城兵力！”
他立刻下令：“传令！鹰扬、朔风两军即刻驰援鹰愁涧！多派斥候，务必查清那些黑袍人的具置和意图！通知后方，加快粮草军械输送！”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铁壁城再次进入紧张的临战状态。
萧慕云回到偏帐，将情况简单告知了萧绝和刚刚精神稍好的萧念溪。
“幽冥殿……亡我之心不死！”萧绝脸色阴沉。
萧念溪支撑着想坐起来，却被林清风轻轻按住。
“哥，你要小心。”她担忧地看着兄长，“他们这次……恐怕不止是战场厮杀那么简单。”她颈间的玉佩，在听到“黑袍人”和“阵法节点”时，再次传来微弱的、警示般的温热。
萧慕云点头，目光坚定：“我知道。这一次，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在他们阵法完成之前，揪出那些老鼠，粉碎他们的阴谋！”他看向沈知意和林清风，“沈姑娘，林兄，军中需要二位之力。”
沈知意颔首：“义不容辞。”
林清风看了看萧念溪，见她对自己微微点头，便道：“清风愿往。念溪小姐的伤势己稳定不少，按时服药静养即可。”
新的风暴，己然在北境的天空凝聚。更艰巨的战斗，即将拉开序幕。
（第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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