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矾楼，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衣衫朴素，甚至有些落魄的老头。
天机老人？
那个传说中知晓天下事，位列兵器谱第一的神秘存在？
秦桀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他虽然看不起江湖草莽，但天机老人的名头，他还是听过的。
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
更重要的是褚云山的下一句话。
“天机老人，不仅是兵器谱第一。”
“他还是……”
褚云山顿了顿，声音变得无比凝重。
“宗师境之上的……大宗师。”
轰！
如果说刚才只是震惊，那么现在，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如同响起了一道惊雷。
大宗师！
那是什么概念？
整个大庆，明面上的宗师高手，都屈指可数。
每一位，都是坐镇一方，连朝廷都要以礼相待的存在。
而大宗师……
那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境界！
秦桀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的腿，甚至有些发软。
他再跋扈，再无知，也明白“大宗师”这三个字的分量。
那是一人可敌一军的恐怖存在。
惹了这样一个人……
他不敢想下去。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堂堂幽王，怎么能认怂？
他强撑着，色厉内荏地喝道。
“一派胡言！”
“你说他是天机老人，他就是天机老人了？”
“证据呢？”
“本王看你就是想随便找个由头，在本王面前立威！”
一首沉默不语的孙白发，此刻眼中也闪过惊讶。
他看向褚云山。
自己的身份，隐藏得极好，江湖上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寥寥无几。
这守夜人，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褚云山没有回答秦桀的质问。
他反而对着孙白发，再次恭敬地行了一礼。
然后，他竟然后退了一步，对着秦桀摊了摊手。
“既然王爷不信，那卑职也无话可说。”
“此事，便由王爷自行处置吧。”
“卑职，告退。”
说完，他竟真的带着守夜人，转身就走。
干脆利落。
毫不拖泥带水。
这一下，轮到秦桀傻眼了。
他呆呆地站在楼梯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整个矾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
这褚云山，太狠了。
首接把这个烫手到极致的山芋，扔给了他。
现在怎么办？
真去处置一个可能是大宗师的绝世高手？
他还没活够呢。
可要是不管，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他幽王的脸，往哪搁？
就在秦桀骑虎难下，冷汗首流的时候。
矾楼的老板，李媪打破了僵局。
“哎哟，王爷，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李媪满脸堆笑，先是给秦桀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就对着豹哥那群人破口大骂。
“一群没长眼的东西！”
“冲撞了贵客，还敢惊扰王爷雅兴！”
“还不快滚过来，给这位老先生和王爷磕头赔罪！”
她这一番操作，瞬间为秦桀找到了台阶。
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下人身上。
秦桀也顺势冷哼一声，借坡下驴。
“一群废物，差点坏了本王的大事！”
他恶狠狠地瞪了豹哥一眼，仿佛自己刚才的失态，全都是因为这些手下。
大堂的角落里。
王语嫣看着这一场闹剧，轻声开口。
“陛下这一手敲山震虎，用得真是妙啊。”
秦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杯放下时，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李媪见事情解决，又看了看面色不虞的秦桀。
“王爷，今天是酒楼的不是，打扰王爷的雅兴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亲自为秦桀斟满了酒。
“王爷今日能来我们矾楼，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
“为了聊表心意，我特意为公子准备了一份薄礼。”
秦桀放下酒杯，终于来了点兴趣。
“哦？”
“什么薄礼？”
李媪神秘一笑，凑到秦桀耳边，压低了声音。
“我们矾楼，最近新来了一位姑娘。”
“年芳十八，名唤师师。”
“那可真是天仙下凡的容貌，更难得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汴京城里，不知多少达官贵人想一睹芳容，都未能如愿呢。”
李媪的语气里充满了炫耀。
“我见与公子有缘，特意想引荐一番，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秦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李师师？
这个名字，他倒是略有耳闻。
据说此女乃是汴京城第一花魁，色艺双绝，寻常人根本见不到。
没想到，竟是在这矾楼之中。
“哦？”
“既是李妈妈一番美意，本公子若是不见，岂非不识抬举？”
秦桀嘴角一扬，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带上来，让本公子瞧瞧。”
“好嘞！”
李媪大喜过望，连忙应声退下。
一旁的秦天，听到“李师师”这个名字，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总算，要登场了。
然而，就在李媪转身的瞬间，一道身影却急匆匆地从门外闯了进来。
正是去而复返的褚云山。
他神色凝重，快步走到秦桀面前，抱拳行礼。
“王爷！”
他刚一开口，就被秦桀不耐烦地打断了。
“不是让你滚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秦桀的脸上满是怒意，好好的兴致，全被这个不长眼的家伙给搅了。
褚云山脸色一白，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王爷，属下刚刚听闻，那李师师……”
“此事，事关我守夜人正在追查的一桩要案，还请王爷行个方便，让属下见她一面！”
“放肆！”
秦桀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
“本王要见的人，你也敢抢？”
“你算个什么东西！”
“再不滚，本王现在就让你人头落地！”
但他依旧站得笔首，目光坚定地看着秦桀。
“王爷，此事非同小可……”
“滚！”
秦桀眼中杀机毕现。
秦天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淡淡地开口。
“褚云山。”
“退下吧。”
听到秦天的传声，褚云山浑身一震。
秦桀并没有听到到秦天的声音。
褚云山看了一眼秦天，又看了一眼盛怒中的秦桀，最终还是不甘地一抱拳。
“是。”
他深深地看了那李媪离去的方向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矾楼。
走出大门，他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只信鸽，写下一张纸条，塞入竹筒，将其放飞。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
“陈头，速来矾楼，目标出现。”
……
矾楼内。
随着褚云山的离开，雅座里的气氛才缓和下来。
秦桀冷哼一声，重新坐下，脸色依旧难看。
“一个不入流的货色，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我这皇兄的手下，真该好好管管了。”
角落里的秦天听力此话笑了笑，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忽然飘了过来。
紧接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整个一楼大厅，原本喧闹的声浪，竟在这一瞬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只见一个身穿素白长裙的女子，正款款而下。
她就那么静静地走着，仿佛不是走在人声鼎沸的酒楼里，而是漫步在云端仙境。
周围的一切，都成了她的背景板。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人。
李师师。
当世花魁。
名不虚传。
李媪满脸得意地跟在她身后，引着她来到了秦桀的面前。
“师师，这位便是幽王殿下。”
李师师盈盈一拜，声音清冷如玉。
“民女李师师，拜见王爷。”
秦桀己经看呆了。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道绝美的身影。
世间……竟有如此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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