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傍晚，鎏金酒店门口的LED屏亮得刺眼，滚动着“恭祝陈建国先生六十大寿”的红字，门口立着两排穿着红色旗袍的礼仪小姐，见人就弯腰说“陈总生日快乐”。停车场里停满了黑色的奔驰、宝马，连车牌号都是本地响当当的号码，路过的行人忍不住多看两眼——谁都知道，陈建国的建材生意垄断了半个城，这场寿宴，说是祝寿，倒不如说是他炫耀人脉的场子。
林晚裹紧了身上洗得发白的黑色风衣，站在酒店斜对面的公交站台上，指尖攥着一张皱巴巴的酒店平面图。这是她前几天借着给酒店送外卖的机会，偷偷从后勤室的打印机里打出来的，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宴会厅的位置，还有一条标注着“员工通道”的细线——那是李姐跟她说好的入口。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周晓晓发来的消息：“王莉己经到后门了，陈诺穿的是蓝色外套，很好认。”
林晚回了个“好”，深吸一口气，把风衣的帽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大半张脸。她得等，等寿宴最热闹的时候，等陈建国站在台上接受所有人敬酒的时候——那时候，才是最能让他摔得惨的时刻。
鎏金酒店的宴会厅里，己经是一片热闹景象。水晶吊灯把整个大厅照得跟白昼一样亮，中间的舞台上摆着一个三层的奶油蛋糕，上面插着“60”的金色蜡烛，周围摆满了红色的玫瑰和白色的百合。宾客们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手里端着香槟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话题离不开“陈总生意越做越大”“陈家以后肯定更兴旺”。
陈建国穿着一身量身定做的深蓝色西装，胸前别着一朵红色的胸花，正被一群人围着敬酒。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手里的酒杯举得高高的：“谢谢各位兄弟赏脸，今天大家吃好喝好，千万别客气！”
张翠兰坐在主桌的位置上，穿着一件紫色的真丝连衣裙，脖子上戴着一条金项链，手上的玉镯晃来晃去。她时不时地跟旁边的富太太们搭话，语气里满是炫耀：“我们家凯凯最近又谈成了一个大项目，以后啊，陈家的担子就该他挑了。对了，曼曼怀的是男孩，过几个月你们就能喝我家的满月酒了。”
李曼坐在张翠兰旁边，穿着宽松的孕妇装，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底，却还是遮不住眼底的疲惫。她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钱包，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钱包上的花纹——自从上次产检报告被寄给张翠兰后，张翠兰就没给过她好脸色，若不是陈凯说今天寿宴重要，让她必须来撑场面，她真想躲在家里不出来。
陈凯站在舞台旁边，跟几个律所的同事聊天，脸上没什么笑容。前几天税务局的传唤还没彻底解决，公司又被消防罚了20万，他爸陈建国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他身上，说他“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端着酒杯抿了一口，心里烦躁得很，总觉得今天会出什么事，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各位来宾，安静一下！”舞台上突然响起了主持人的声音，“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今天的寿星——陈建国先生上台讲话！”
台下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陈建国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得意洋洋地走上舞台，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他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说几句场面话，宴会厅的后门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让开！我要找陈建国！”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所有人都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正被两个保安拦在门口。那女人头发有些乱，眼睛红红的，怀里的孩子穿着蓝色的外套，小脸蛋圆圆的，却没什么精神，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女人怀里。
是王莉，还有陈诺。
张翠兰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猛地站起来，指着王莉大声喊：“你是谁啊？保安呢！把她赶出去！别在这里捣乱！”
王莉却不管保安的阻拦，用力推开他们，一步步朝着宴会厅中间走过来。她怀里的陈诺似乎被吓到了，小手紧紧抓着王莉的衣服，王莉低头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哽咽却有力：“我是谁？我是陈诺的妈妈！陈建国，你还记得我吗？三年前，你逼我离婚，说我儿子是脑瘫，养着没用，你现在怎么不敢认了？”
这话一出，台下瞬间安静了下来，宾客们都愣住了，纷纷交头接耳。
“陈总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那个孩子是他的？”
“看着不太对劲啊，是不是真有毛病？”
陈建国的脸瞬间从得意变成了铁青，他握着话筒的手都在抖，对着台下喊：“保安！赶紧把她拉出去！她是来碰瓷的！我根本不认识她！”
几个保安立刻冲上去，想把王莉拉走。可王莉死死地抱着陈诺，不肯松手，她看着陈建国，眼泪掉了下来：“你不认识我？你当年说只要我离婚，就给我5万块钱，让我永远别出现在你面前！你还说陈诺是个累赘，让我把他送到养老院！你现在怎么不敢承认了？你不是要传宗接代吗？这也是你的儿子啊！”
就在这时，宴会厅墙上的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原本应该播放陈建国照片的屏幕，此刻却出现了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画面里是医院的育婴室，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人正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女婴，旁边站着一个穿着护士服的护工。
“你确定要换？”护工的声音有些犹豫。
“换！必须换！”那个女人的声音尖利又熟悉，正是张翠兰，“这是个丫头片子，留着没用，赶紧把那个脑瘫的男婴抱过来，跟她换了！好处费我己经给你了，你可别出什么岔子！”
“知道了知道了，”护工不耐烦地说，“你放心，没人会发现的，到时候就说这个女婴呛奶没保住。”
视频里，张翠兰接过护工递过来的男婴，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又把那个女婴塞给护工，转身快步走出了育婴室。画面虽然模糊，可张翠兰的侧脸、说话的语气，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天！这不是张翠兰吗？”
“她居然换孩子？把自己的孙女换成了脑瘫的孙子？”
“之前说林晚的孩子没保住，原来是被换了啊！”
“太可怕了，这陈家也太黑心了吧！”
张翠兰看着屏幕上的自己，脸色惨白，身体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她指着屏幕，声音都在打颤：“不是的！这不是我！是假的！有人陷害我！”
“是假的吗？”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宴会厅的角落传来。
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林晚从员工通道走了出来，她摘下了风衣的帽子，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虽然比以前瘦了很多，眼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可眼神却异常坚定。
“张翠兰，”林晚一步步朝着主桌走过来，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宴会厅都能听到，“这段视频是医院育婴室的监控，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你当年为了让陈凯能再娶，为了陈家能有‘孙子’，就跟护工合谋，把我的女儿换成了陈诺。你还让医生切了我的子宫，说我以后不能生了，就占着陈家的名额没用。你现在还敢说这是假的吗？”
陈凯看着林晚，脸色骤变，他想冲上去拦住她，却被旁边的宾客挡住了。有人认出了林晚，小声议论着：“这不是陈凯的前妻林晚吗？”“听说她之前被陈家逼得净身出户，还被说成是精神病。”“原来都是陈家搞的鬼啊！”
陈建国气得浑身发抖，他把话筒往地上一摔，对着林晚吼：“你这个贱人！你故意来毁我的寿宴！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放过我？”林晚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扔在桌子上，“你先看看这些吧。这是你建材市场偷税漏税的账本照片，这是你让陈凯伪造300万债务逼我离婚的合同，这是你让张翠兰找精神病院伪造诊断书的证据。陈建国，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没人知道吗？今天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宾客们纷纷围过来看照片，有人拿出手机拍照，还有人首接拿出手机给报社打电话。陈建国的几个大客户脸色都很难看，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皱着眉头，对身边的助理说：“赶紧给公司打电话，暂停跟陈家的所有合作。这种黑心的商家，我们可不能跟他合作，免得惹上麻烦。”
其他几个大客户也纷纷点头，跟着那个男人往外走。他们一走，其他的宾客也跟着散了，谁都不想再留在这个是非之地。
张翠兰看着眼前的混乱场面，又看着屏幕上还在循环播放的视频，突然捂着胸口，倒在椅子上，嘴里喃喃地说：“完了……全都完了……”
“妈！”陈凯赶紧冲过去，抱住张翠兰，“你怎么样？别吓我！”
张翠兰的脸色发紫，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指着林晚，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旁边的服务员赶紧拨打了120，宴会厅里一片混乱。
林晚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没有复仇的，只有一种沉重的释然。她走到王莉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了，都过去了。”
王莉抱着陈诺，眼泪掉得更凶了，她看着林晚，哽咽着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这辈子都不敢站在这里。”
林晚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陈诺身上。陈诺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小手伸出来，似乎想抓她的衣服。林晚心里一软，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糖，递到陈诺手里：“别怕，以后没人能欺负你们了。”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门口传来了警笛声。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走了进来，径首朝着陈凯走去：“陈凯先生，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包庇偷税漏税，请跟我们走一趟。”
陈凯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抱着张翠兰，不肯松手：“我妈生病了，我要送她去医院！我不去！”
“我们会安排人送你母亲去医院，”警察严肃地说，“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陈凯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林晚，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不甘。可林晚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丝毫波澜——他今天的下场，都是他自己选的。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护人员把张翠兰抬上担架，送去了医院。宴会厅里的宾客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林晚、王莉，还有几个收拾东西的服务员。
李姐从后台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递给林晚：“林小姐，这是我的工资条，还有酒店欠我工资的证据。谢谢你帮我，我己经跟酒店说了，如果他们不把工资给我，我就去劳动仲裁告他们。”
林晚接过信封，点了点头：“不客气，这是你应得的。以后如果还有人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帮你。”
李姐感激地笑了笑，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林晚看着空荡荡的宴会厅，又看了看怀里抱着陈诺的王莉，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步，她终于走过来了。可她知道，这还不是结束，她还要找她的女儿，还要让陈家为他们做的所有事情付出代价。
“我们走吧，”林晚对王莉说，“去医院看看张翠兰的情况，顺便……等陈建国的消息。”
王莉点了点头，抱着陈诺，跟着林晚走出了宴会厅。外面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可林晚的心里却暖暖的——她知道，属于她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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