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咱们要去灭了灵山吗？”
无尽混沌中，三足金乌口吐人言，激动道。
主人没有证道混元前，就能从圣人手下全身而退，如今成了混元教主级别的大能者，怕是一剑就能将灵山抹除。
“你这傻鸟，想什么呢？”
“天道气数不除，将灵山劈碎一百次又有何用？”
“你妖族能存活至今，不也是因为气数尚存？”
李清欢端坐金乌脊背，没好气道。
“额”
“主人说的是。”
“是弟子脑残了。”
三足金乌“嘎嘎”一笑，显然他现在有点狐假虎威的爽感。
之前驮着李清欢，说实话有点提心吊胆。
可现在，他是一点都不怂啊。
自己将主人伺候好了，以后对妖族而言也是一件大好事。
李清欢不再言语，目光看着四周不断闪过的星辰，心中盘算着刚刚看到的因果。
刚刚那因果，明显指向了西游量劫之后。
天地万物，都难逃盛极必衰的天理，除非能超脱规则，以力证道。
佛门，同样如此。
西游量劫之后，便是无天之难。
而自己要做的，便是让未来的劫数提前，对佛门气数造成毁灭性打击。
这次若是成了，可比孙悟空金蝉子造成的损失更大。
西牛贺洲，一条荒凉的古道上，狂风呼啸，风沙漫卷。
此地人畜不至，方圆万里都是无人区，就算是妖怪都看不到几只。
乌斯藏国的西垂，皆是这样的风景。
一位面色虔诚，身形消瘦的僧人，每一步踏出都会出现在数丈之外。
他怀中，抱着一位艳丽女尸，僧人眼神空洞而又执拗，不断低语着一些话语。
“阿羞，你等我。”
“我一定会求佛祖救你脱离轮回，让你还阳。”
“我佛，无不渡之人”
僧人不断低语，怀中的女人，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他，便是由西方教护法神修炼得菩萨道果的紧那罗菩萨。
由于金蝉子之事，西牛贺洲大乱。
几年前，佛祖派他与灵山众僧下山传道，要求不能人前显圣，尽可能宣扬佛法。
紧那罗菩萨一路以苦行僧角色西行至乌斯藏国，在当地传道遇到了重重困阻。
当地大祭司告诉他，想要传道，就要度化三恶。
其一，名叫阿溜，世代为盗，百姓深受其害。
其二，是城中最美丽的，名叫阿羞，她不收钱，只收男人的手指，尽管如此仍旧让城中多断指之人。
其三，是当地恶霸阿刀，欺压百姓，官府难除。
紧那罗利用自己的大觉悟与大智慧，一天之内便让阿溜开悟，阿溜毅然决然当着百姓的面砍掉了自己的右手以此明智。
当晚，他留宿青楼，为阿羞解开心中迷雾
再之后，便是恶霸阿刀。
他用无上佛法与智慧，成功度化三恶。
可大祭司却出尔反尔，称佛门僧人妖言惑众，欲要对紧那罗施以火刑。
紧那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阿羞为了救她，已经答应从良的她委身大祭司，从而紧那罗获得了自由。
但，就是这样，才成了紧那罗心中永远的痛。
那位对他说“你是第一个令我发抖的男人，我以后再也不行此事”的女人，因为救他而违背誓言，委身大祭司后便自尽了。
关键是，紧那罗此刻，竟然无法捕捉阿羞的魂魄。
一切，都象是安排的好的一样。
紧那罗每每想起这些，便心痛万分。
自己自幼便是西方教的一员，为了宗门，他可以放弃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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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眼前的女人，却让他对自己所修的法，产生了质疑
佛法，真的是世间第一妙法吗？
若是人人可渡，为何自己无法将阿羞超度？
他此行，已是破戒。
但，他是为了宣扬佛法，他有赤子之心，不信佛祖不会坐视不理。
佛祖能割肉喂鹰，不信无法从轮回拯救一个苦命的女子。
古道上黄沙漫天，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个人。
那人身穿雪白色道袍，道袍上有青色的玄奥刺绣，其身形挺拔，气息
紧那罗瞳孔一缩，心中掀起了滔天骇浪。
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就静静站在那里注视着自己，但却与眼前的天地时空格格不入。
仿佛，就是“无”！
那明明是个大活人啊？
为何会有蝼蚁仰望苍天的即视感？
随之而来的吗，便是恐惧。
那种超越普通血肉生命形态，源自灵魂本能压制的大恐怖。
仿佛蝼蚁仰望苍龙，蚍蜉窥见苍茫宇宙一样的压迫感，无形弥漫在心头。
“晚晚辈紧那罗”紧那罗声音干涩颤斗，不由自主尊敬道，“不知前辈在此，有何指教？”
紧那罗紧紧抱着阿羞的尸体，因为紧张，灵魂都在发抖。
仿佛，对方只需一个念头，便能让自己从世间消失。
“你不必紧张。”
“你此行，可是要前往灵山救她？”
李清欢温和之声荡开，平静的目光落在紧那罗怀中的女尸之上，目光一瞬便洞悉了紧那罗的过去现在未来。
紧那罗这种级别的菩萨，在他面前就跟透明的纸一样。
闻声，紧那罗点头道，“前辈明鉴，晚辈此番传道，度化世间恶孽，可她为了救我，自尽而亡，晚辈无能”
话锋一转，紧那罗继续道，“我虽不能人前显圣，但为了救她已经破例使用了法术，可无济于事，唯有佛祖才能将其从轮回中还阳”
“呵呵。”
“你倒是有颗赤子之心。”
“但本座告诉你，你此去，怕是连你自己都救不了。”
李清欢微微一笑，随口而出。
“？”
“前辈，这不可能。”
“我佛慈悲，世间无不可度之人。”
“佛法无边，她是个苦命之人，而且已经向佛，佛祖不会见死不救”
紧那罗坚持心中的信仰，也相信佛门高层的能力，铿锵有力之声荡开。
“慈悲？”
“佛法？”
“恶孽？”
“你怀中的女人，命运多舛，愿意为你舍身，恶在何处？”
“那阿刀阿溜放下屠刀，是因为畏惧轮回之苦，还是真的明心见性，一心向佛？”
“天地万物，各有其道，混沌初开，本无美丑善恶，你所谓的佛法无边，又是真的善吗？”
李清欢三言两语，如同重锤狠狠敲在紧那罗心头。
“我”
紧那罗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反驳。
在大道至理面前，好象真的没有美丑善恶，所谓的美丑善恶，不过是人为划分的东西而已，更象是利益交割产生的东西。
李清欢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平静道，“此去，若佛不渡你，也不渡她，你又当如何？”
紧那罗浑身剧震，如遇雷劈，整个人僵硬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
是啊，佛若不渡，我又当如何？
“放心，你会想通的。”
“待你想通时，希望你告诉本座你的答案”
天地间，李清欢的声音响起，其声却早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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