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木盒，用衣袖迅速擦去那暗红色的液体。他的动作太过急切，反而让我更加怀疑。
“这是什么？”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老赵避开我的目光，将木盒塞进怀里：“没什么，一点老物件受潮了而己。山里湿气重。”
我知道他在说谎。那液体粘稠温热，分明是刚刚渗出的，绝不可能是潮湿所致。但看老赵紧张的神情，我知道追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刚才那支送葬队伍...”我换了个话题，“为什么说他们送的是空棺？”
老赵叹了口气，往炉子里添了块木柴：“那是给山神送替身的。这些年，山里不太平，总有人莫名其妙失踪。老人们说是山神发怒，要收人做供奉。”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特别是每年这个时候，正好是王三姑祭日前后。”
“王三姑？”我心里一动，想起《异闻录》中那段被撕去的记载，“是那个出马弟子？”
老赵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你怎么知道王三姑？”
我取出那半张焦黑的符纸：“在爷爷的遗物里找到这个，上面提到了她的名字。”
老赵盯着符纸，脸色变得苍白。他颤抖着手想触碰符纸，又在最后一刻缩了回去：“收起来吧，这东西不吉利。”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鼓声。
那鼓点开始时很轻，像是有人在远处敲击，但很快变得越来越响，节奏也越来越快。鼓声中夹杂着铃铛的脆响，还有一种奇怪的吟唱声，不像是汉语，也不是满语或朝语，而是一种更加古老、原始的语言。
老赵的脸色彻底变了：“他们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我追问。
“跳神仪式。”老赵的声音干涩，“每年今晚，都会有人在老参地那边举行仪式，祭拜王三姑。”
鼓声越来越急，仿佛就在耳边敲响。我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旋转。炉火的光芒变得诡异，投在墙上的影子拉长变形，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不对...”我扶住墙壁，努力保持平衡，“这鼓声有问题。”
老赵似乎也受到了影响，他双手捂耳，表情痛苦：“快阻止他们！这样会惊动...”
他的话被一阵更加激烈的鼓声淹没。就在这时，我怀中的符纸突然变得滚烫，一股熟悉的腥臭味弥漫开来。
恍惚间，我仿佛不再在小屋中，而是站在一片雪地里。周围点着火把，一群人围成圈，中间有个穿着萨满服饰的女人正在跳神。她手中拿着一面单鼓，疯狂地敲击着，身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
那是十二岁的我，站在爷爷身边，看着这场诡异的仪式。
“爷爷，她在做什么？”记忆中的我小声问道。
爷爷紧紧抓着我的手臂，脸色凝重：“别出声，仔细看。”
那时的王三姑还很年轻，但脸上己经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沧桑。她的眼神空洞，仿佛被什么控制着，口中念念有词。鼓声越来越急，她的动作也越来越疯狂。
突然，鼓面渗出了黑色的黏液。那液体粘稠如油，顺着鼓边滴落在雪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王三姑似乎毫无察觉，继续疯狂击鼓。
“不好！”记忆中的爷爷低呼一声，想要上前阻止，但己经来不及了。
鼓面突然裂开，从里面露出了森森白骨——那面鼓竟然是用人骨做框，人皮蒙面！黑色的黏液正是从骨骼中渗出的。
王三姑的动作戛然而止。她缓缓抬起头，双眼完全翻白，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完全变了，变成了一个嘶哑、恶毒的声音：
“柳家人，偿我孩儿命！”
现实中的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仍在小屋中，但鼓声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近。老赵己经瘫坐在椅子上，满头大汗，仿佛虚脱了一般。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沾满了那种黑色的黏液，正顺着指尖滴落。而那半张符纸，正在我手中微微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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