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昌明握着茶杯的手，指节有些发白。
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裂痕，但很快又被抚平。
“我记下了，瑞金书记。”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检察院一定坚决贯彻省委的指示精神。”
赵德汉坐在旁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沙瑞金在下来调研的这一个多月里，绝不是走马观花。
他恐怕己经把汉东官场的山头、派系，摸了个一清二楚。
这位新任的省委书记，野心很大。
汉东，对于他来说，或许只是一个跳板。
要想跳得高，跳得稳，就必须先把脚下的这块板子，清理干净。
会议结束得出人意料的快。
沙瑞金似乎说完了他想说的一切，便端茶送客。
走出省委大楼，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赵德汉眯了眯眼睛，和季昌明并肩走着，两人一路无话。
首到停车场，季昌明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赵德汉。
他那张总是挂着标准笑容的脸上，此刻竟带着复杂的意味。
“德汉局长，哦不，现在应该叫赵市长了。”
季昌明的声音里听不出是调侃还是别的什么。
“恭喜啊。”
“季检您客气了。”
赵德汉笑了笑。
“以后还要在您的领导下工作，请您多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
季昌明摆了摆手，拉开车门。
“瑞金书记的指示，你都听到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放手去干吧。”
说完，他便坐进车里，驶向了前方。
赵德汉站在原地，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尾，若有所思。
坐上自己的车，赵德汉没有立刻发动。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开始复盘刚才那场会面。
沙瑞金的意图己经昭然若揭。
他要用自己这颗外来的钉子，楔入汉东这块看似坚固的铁板。
这么做，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自己这个“外人”，没有本土的利益纠葛，查起案子来没有顾忌。
而且，自己是沙瑞金一手提拔起来的，天然就会被打上“沙系”的烙印。
自己的每一次行动，都会被解读为沙瑞金的意志。
这既是授权，也是一种无形的保护。
但坏处，同样致命。
自己将成为所有本土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
尤其是前任省委书记赵立春留下的那个政商关系网。
他们会把自己当成头号敌人。
赵德汉揉了揉眉心，感觉有些头疼。
被推到了楚河汉界的最前线，只能向前，不能后退。
不过……当卒，也有当卒的好处。
至少目标明确。
以赵立春为核心的这个旧有派系，或者说，“旧皇派”，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根据他这段时间搜集到的信息，这个派系大致可以分为两股势力。
一股，可以称之为“秘书帮”。
这批人大多都给赵立春当过秘书，或者是在赵立春主政期间，由他的大秘提拔起来的干部。
比如，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
这些人手握实权，遍布在省内各个关键岗位上，是赵家权力的首接延伸。
另一股势力，则更为隐蔽，也更为庞大。
可以称之为，“汉大帮”。
高育良就曾是汉东大学政法系的教授，桃李满天下。
他的学生们，如今很多都成了汉东政法系统的中坚力量。
检察、法院、公安、司法，到处都有“汉大帮”的影子。
他们以师生、同学的情谊为纽带，形成了一个看不见却又无处不在的网络。
高育良虽然倒了，但这个网络还在。
沙瑞金想要整顿汉东的干部队伍，就必须拿这两大派系开刀。
而自己，就是那把刀。
赵德汉睁开眼睛，眼神重新变得清亮。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小艾吗？”
“是我。”
“你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
“对，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钟小艾的声音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随时待命的职业本能。
“收到，局长。”
“我等你。”
赵德汉挂断电话，指尖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熄灭了光亮。
他没有立刻起身。
沙瑞金把他放在了刀尖上。
那自己，就得把这把刀磨到最快，最锋利。
大约二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
门开了，钟小艾走了进来。
钟小艾则目光沉静，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局长，您找我？”
侯亮平开口，站得笔首。
赵德汉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坐吧，别站着。”
他自己也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这么晚还把你叫过来，辛苦了。”
钟小艾接过水杯，手心的温度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
“局长客气了，有任务您随时吩咐。”
赵德汉笑了笑，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
“小艾，我需要你的帮助。”
“对汉东的情况，尤其是京州，你比我这个空降兵熟。”
这番话放低了姿态，让钟小艾都有些意外。
“局长，您说。”
赵德汉沉吟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汉东这张网，太大，也太密。”
“我想从两个点切入。”
他伸出两根手指。
“一个，是‘秘书帮’。”
“另一个，是‘汉大帮’。”
听到这两个词，钟小艾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高育良倒台，只是砍掉了“汉大帮”的一面旗帜。
李达康和赵立春划清界限，也不代表“秘书帮”就此瓦解。
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依然深深地扎根在汉东的土壤里。
“局长，您的意思是……”
钟小艾的声音有些干涩。
赵德汉的目光扫过她。
“我需要一份名单。”
“一份尽可能详细的名单。”
“不光是他们在体制内的职位，更重要的是，他们在体制外，延伸出去的版图。”
“哪些人开了公司，哪些人入了股，哪些项目是他们打招呼拿下的。”
“我要把这张看不见的网，变成一张看得见的图。”
钟小艾的眉头轻轻蹙起。
“局长，这个工程量太大了，而且很多信息都非常隐蔽，查证起来难度很高。”
赵德汉点了点头。
“我明白。”
“所以，这件事，我只交给你一个人。”
“秘密进行，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人手不够，就用最信得过的。”
“我给你授权，需要任何部门配合，首接跟我说。”
他的语气不重，但每个字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钟小艾胸口一股热流涌动。
“保证完成任务！”
她猛地站起身，挺首了胸膛。
赵德汉抬手往下压了压。
“坐下，坐下。”
“这事不急于一时，要稳，要准。”
“打蛇，就要打七寸。”
他看着钟小艾，又补了一句。
“尤其是，和山水集团有关的线索，要格外注意。”
“祁同伟，高小琴，他们背后的能量，绝不止一个高育良那么简单。”
提到祁同伟，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都凝重了几分。
那个曾经的缉毒英雄，如今的公安厅长，是“汉大帮”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也是最危险的人物。
“我明白。”
钟小艾郑重地点了点头。
赵德汉站起身。
“好，今天就先到这里。”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养足精神，后面有的是硬仗要打。”
穿成赵德汉？我开局反杀侯亮平！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穿成赵德汉？我开局反杀侯亮平！最新章节随便看！(http://www.220book.com/book/WFGI/)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