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二柱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是良心。”
“也是奉献。”
“局长说不强制，是体谅。我们自己怎么做，是觉悟。”
“你小子，以后机灵点。”
说完，他拍了拍罗安乐的肩膀，转身去收拾资料了。
罗安乐站在原地，咀嚼着蒋二柱的话，再回想刚才赵德汉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汉东省人民检察院。
季昌明办公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
力道之大，让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砰”响。
季昌明正端着他的保温杯，被这动静吓得一抖，几滴滚烫的茶水溅在了手背上。
他眉头一皱，抬头看向门口。
陆亦可站在那儿，胸口剧烈起伏，一张俏脸因为怒气而涨得通红。
她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季检！”
陆亦可的声音又急又冲，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
季昌明放下保温杯，抽出两张纸巾，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背上的水渍。
他抬了抬眼皮，语气还算平和。
“小陆啊，怎么了这是？”
“火急火燎的，天塌下来了？”
“天没塌！”
陆亦可几步冲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沿上，身体前倾，死死盯着季昌明。
“但是我们反贪局的天，快要被那个新来的赵德汉给掀翻了！”
季昌明闻言，动作顿了顿。
他将擦过手的纸巾揉成一团，准确地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这才重新看向陆亦可。
“赵德汉同志？”
“他怎么了？”
“他给我穿小鞋！”
陆亦可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凭什么让我强制休假？”
“季检，您给我评评理！”
“陈海的案子刚有点眉目，正是要劲的时候，整个局里人手都快掰成两半用了。”
“他倒好，大笔一挥，让我休假？”
“这是关心我吗？”
“这分明是想把我踢出专案组，好安插他自己的人！”
季昌明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他往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身前。
“小陆，你的意思是，赵德汉同志在针对你？”
“难道不是吗？”
陆亦可反问。
“我跟他无冤无仇，他上任第一天就拿我开刀，不是针对我是什么？”
“我听说，他还成立了一个什么特别侦查小组！”
“现在又让我休假，这不是摆明了要架空我吗？”
季昌明叹了口气。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下说。”
“我不坐！”
陆亦可的倔脾气上来了。
“季检，今天您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季昌明看着她这副样子，有些头疼。
这丫头，哪都好，就是这脾气，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小陆，你先冷静一下。”
“赵德汉同志这么做，或许有他的考虑。”
“他有什么考虑？”
陆亦可不服气地追问。
“我听吕梁说了，赵德汉在会上强调，要学习陈海同志的奉献精神。”
“怎么到了我这儿，就变成强制休假了？”
“这不是双重标准吗？”
季昌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
“我倒是觉得，赵德汉同志这是在关心你。”
“关心我？”
陆亦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季检，您别开玩笑了。”
“你为了陈海的案子，连着熬了多少个通宵了？”
季昌明放下茶杯，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你自己算算。”
“上次在医院，医生怎么说的？严重缺乏睡眠，再这么下去，身体就要垮了。”
“赵德汉同志刚上任，可能不了解案子的具体情况，但他肯定看到了你的疲惫。”
“让你休假，是让你调整好身体，为了更好地工作。”
“这是组织的关心，你怎么能理解成是给你穿小鞋呢？”
陆亦可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季昌明会这么说。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语气依旧强硬。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用他假好心！”
“现在案子到了关键时刻，我根本就没心思休假！”
“反贪局现在缺人，我不上谁上？”
“你这话就不对了。”
季昌明摇了摇头。
“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反贪局离了你陆亦可，案子就办不下去了？”
“我……”
陆亦可一时语塞，脸憋得更红了。
她知道季昌明说得有道理，但心里那股气就是顺不下去。
“季检，我不管！”
“反正这个假我不能休！”
“我现在就要回局里去，谁也别想拦着我！”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
“站住！”
季昌明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亦可的脚步顿住了。
她背对着季昌明，肩膀微微颤抖。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季昌明问。
“没有！”
陆亦可斩钉截铁地回答。
“好。”
季昌明点了点头。
“那你等一下。”
“赵德汉同志等会儿要过来向我汇报工作，我需要和他沟通一下。”
陆亦可猛地转过身，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您还要跟他商量？”
“季检，您到底是站哪边的？”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咚，咚，咚。”
季昌明抬高了声音。
“请进。”
门被推开，赵德汉提着一个公文包，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办公室里的陆亦可。
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季检，您好。”
赵德汉微笑着向季昌明点头致意。
然后，他的目光才转向陆亦可，像是刚刚发现她一样，脸上露出惊讶。
“哎，亦可处长也在这儿？”
“正好，我还有事想找你呢。”
陆亦可看到赵德汉这张笑眯眯的脸，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窜到了头顶。
她刚要发作，季昌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小陆，你先注意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的语气里带着警告。
“你先出去。”
“我跟赵德汉同志谈点工作。”
“季检！”
陆亦可不甘心地叫了一声。
让她现在出去，不就等于让她认输了吗？
“出去。”
季昌明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陆亦可死死地咬着嘴唇。
她狠狠地瞪了赵德汉一眼，然后，她一言不发，转身走了出去。
“砰！”
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地甩上，震得窗户玻璃都嗡嗡作响。
赵德汉脸上的笑容不变，他走到季昌明对面，将公文包放在桌上。
“季检，亦可处长这是……”
他明知故问，语气里充满了关切。
“工作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情绪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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