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鹿的意识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苏醒。
眼前的天花板发黄发黑，墙皮斑驳，角落还挂着蜘蛛网。她猛地坐起身，看到墙上那张印着“2000年”字样的挂历，内心瞬间明白了什么。
“老林！你到底怎么想的？三万块啊三万块！咱家哪来的三万块？”
“我也不想啊！可是不进货，店里卖什么？”
父母的争吵声从客厅传来，声音都快把屋顶掀翻了。林小鹿快速下床，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透过门缝观察着客厅的情况。
千禧年初的老旧陈设一一映入眼帘。那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桌上摆着的大哥大，还有墙上贴着的明星海报。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她真的回到了七岁。
“三万块欠款？”林小鹿在心里快速计算，以当时的物价水平，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铃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林大海颤抖着手拿起话筒：“喂？”
“林老板，我是华丰批发部的老王。明天最后一天，三万块货款一分不能少。要是还不上，后天我就带人过去搬货抵债。”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林小鹿在房间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王老板，再宽限几天行不行？我真的在想办法——”
“没门！我也有难处，上头催得紧。就这样。”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林大海拿着话筒愣了半天，最后狠狠一拳砸在墙上。墙皮簌簌往下掉，他的拳头也擦破了皮。
“完了完了，这日子没法过了！”赵静蹲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开这破店！”
“哭有什么用？钱能哭出来吗？”林大海也急红了眼。
“那你说怎么办？三万块！咱家存款加起来都没有一万！”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邻居家己经开始敲墙抗议了。
林小鹿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她的出现让争吵声戛然而止。
“吵架和哭，能让那三万块自己蹦出来吗？”
七岁女孩的童音说出这样的话，林大海和赵静都愣住了。
“小鹿，你怎么醒了？快回房间睡觉去。”赵静抹了抹眼泪。
“睡觉？”林小鹿走到沙发前，“楼上楼下都听到你们吵架了，谁还睡得着？”
她环视了一圈客厅，目光最后落在茶几上摊开的账本上。
“我宣布，现在召开林家紧急会议。爸妈，坐下。”
林大海刚想说“小孩子别添乱”，但对上女儿那双清澈却透着威严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真的乖乖坐下了。
赵静也被女儿的气场震住，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
林小鹿拿起账本，用小手指在上面圈圈点点：“我们先看看数据。每天进账大概二百块，但是房租水电加上进货成本要三百块。也就是说，我们每天都要亏一百块。”
“小鹿，你怎么会算这些？”赵静惊讶地问。
“电视上学的。”林小鹿随口应付了一句，继续分析，“按照这个速度，我们一个月要亏三千，一年就是三万六。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正在用最稳定的方式走向破产。”
林大海和赵静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这样算过账。
“问题在哪里？”林小鹿合上账本，“咱们的小卖部什么都卖，但什么都卖不好。隔壁新开的大超市，商品比我们新，价格比我们便宜，环境比我们好。成年人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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