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走廊的灯光过于明亮，反射在白色瓷砖上，刺得人眼睛发疼。空气中混杂着发胶、粉底、香水和咖啡的味道，像是一锅煮沸的情绪浓汤。
走廊尽头，苏婉儿的化妆间门虚掩着。门内传来轻柔的笑声和相机快门声，偶尔夹杂着工作人员恭敬的问候。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宽敞明亮，化妆台上整齐排列着限量版化妆品，墙角堆满了粉丝送来的花束和礼物，香气浓郁。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走廊另一侧的公用化妆间。那扇门油漆剥落，门把手上有一道明显的划痕。推门而入，吱呀一声，像是随时会散架。
房间狭小，勉强容得下一张掉漆的化妆椅和一面布满划痕的镜子。墙角堆着几个纸箱，上面写着"道具"和"服装"。灯光昏黄，照在斑驳的墙面上，映出点点霉斑。
林晓晓坐在椅子上，双手紧握，指节泛白。她的眼眶通红，声音发颤："清辞姐，他们太过分了！你看，这是他们给的动作脚本——劈砖、走钢丝、蒙眼找球，全是坑！服装也是次品，连尺码都不对！"
沈清辞接过那份脚本，目光迅速扫过每一页。纸张的边缘有些粗糙，墨水在某些段落有细微的晕染，显示这是匆忙打印出来的。她的手指在纸面上轻轻滑动，像是在抚摸一件艺术品，又像是在检查一件武器。
"还有这个。"林晓晓递过手机，屏幕上是首播平台的弹幕预览，"他们己经开始预热了，全是骂你的。"
"沈花瓶滚出娱乐圈！"
"今天看她怎么丢人！"
"求求她别蹭我们家婉儿热度了！"
沈清辞的目光在这些文字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她的表情平静，像是在看天气预报。她将手机还给林晓晓，转身走向化妆台。
桌面上放着一个看似普通的金属发夹。沈清辞伸出手，指尖轻轻着冰凉的金属边缘。她将发夹别在发间，动作优雅而自然。
"清辞姐，你就不生气吗？"林晓晓忍不住问道，"他们这是明摆着要你出丑！"
沈清辞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门口，轻轻拉开一条缝，目光如鹰般锐利，迅速扫过走廊的每个角落。走廊尽头，一台固定摄像机正对着化妆间门口，红灯闪烁。她注意到摄像机下方的角度有些异常，像是被人动过手脚。转角处，一个工作人员鬼鬼祟祟地探头，看到她的目光，立刻缩了回去。
"生气解决不了问题。"沈清辞关上们，转身对林晓晓说，"你去把备用麦克风拿来，顺便看看走廊尽头那台摄像机的角度。我们需要知道，谁在看。"
林晓晓点点头，慌忙跑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沈清辞一人。她走到镜子前，仔细检查妆容。灯光下，她的五官精致得近乎完美，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从化妆包中取出一支唇釉，涂抹得恰到好处，既不张扬也不寡淡。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戴着耳麦的现场导演探进头来，脸上写满不耐烦："沈清辞，快点！第一个环节'勇气挑战'就等你祭天了！"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林晓晓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拿着备用麦克风："清辞姐，我看了，那台摄像机角度确实被调低了，正好对着我们门口。还有，走廊转角处有个工作人员一首在徘徊，好像在监视我们。"
"我知道了。"沈清辞接过麦克风，熟练地将其固定在衣服内侧，"服装给我。"
林晓晓慌忙将服装袋递过去。沈清辞拆开，里面是一件亮片吊带裙，裙摆短得过分，材质廉价，走动间很容易走光。她没有抱怨，只是拿出针线包，动作利落地将裙摆收了几厘米，又在关键部位缝上了暗扣。
"清辞姐，你怎么会这些？"林晓晓惊讶地看着她熟练的手法。
"以前学过一点。"沈清辞淡淡地说，"节目上什么都可能发生，我们需要做好万全准备。"
她从化妆包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喷雾瓶，对着镜子轻轻喷了两下。雾气在空气中弥漫，带着淡淡的清香。她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装着几张薄薄的纸。她将其中一张塞进鞋底，另一张藏在裙摆内侧的暗扣旁。
"这是什么？"林晓晓好奇地问。
"防走光贴和防滑垫。"沈清辞解释道，"舞台地板可能很滑，我们需要预防意外。"
她走到门口，再次确认走廊上没有人，然后对林晓晓说："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出场了。"
林晓晓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沈清辞打开门，走廊上灯光依旧刺眼。她迈着稳健的步伐向前走去，每一步都恰到好处。林晓晓紧随其后，手里提着一个小化妆包，像是战士的弹药袋。
转过拐角，苏婉儿的化妆间门正好打开。苏婉儿站在门口，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笑容甜美。她的身后站着两个助理，手里捧着鲜花和礼物。
"清辞妹妹，准备好了吗？"苏婉儿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别紧张，等会儿我会在旁边给你加油的。"
沈清辞感受到对方指尖的力道，不轻不重，却足够让她感到被"掌控"。她微微一笑，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谢谢婉儿姐，我会尽力的。"
苏婉儿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那就好，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呢。"
两人并肩走向舞台入口。走廊尽头，灯光越来越亮，观众的欢呼声隐约传来，像海浪般一波波涌来。
在进入舞台前的最后一个拐角处，沈清辞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裙摆。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天花板上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小型摄像头，红点一闪一闪。她的唇角微微勾起，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走吧。"她对林晓晓说。
两人迈步走进灯光之中，舞台的喧嚣瞬间将她们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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