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缥缈的未来。
这六个字像六座冰冷的山峰，沉甸甸地压在秦月的心头。
她没有立刻回答。
她缓缓地将依旧昏迷的磐石平放在那条泛着青铜色光芒的无形之路上。她为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又将他的氧气面罩重新戴好。
然后她站起身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了那扇仿佛要将天地都隔绝开来的青铜巨门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犹豫，甚至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有的只是一种如同昆仑山巅万载玄冰般的冷静。
“前辈。”
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
“您守了这里五百年。想必也曾无数次地思考过同样的问题吧？”
老者浑浊的眼珠微微一动，没有说话。
“每一次当您感觉到门后的那个东西在蠢蠢欲动时；每一次当您感觉到这扇门的封印在岁月的侵蚀下又减弱了一分时……”
秦月的声音不疾不徐。
“您有过哪怕一丝一毫想要转身离开的念头吗？”
老者沉默了。
他那张如同老树皮般布满褶皱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类似于苦笑的表情。
离开？
他能去哪？
五百年前当他从上一代守陵人手中接过那根兽骨拐杖时，他的命运就己经和这扇门、和门后的那个怪物死死地绑在了一起。
他，是这里的守陵人。
也是这里的囚徒。
“我明白了。”
秦月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她不再多问。
她只是对着老者再一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前辈，守护华夏非您一人之责。”
“今日晚辈愿与您共担之。”
说完她毅然转身。
她捧着那个名为“归墟”的青铜方盒，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了那扇散发着无尽不祥与洪荒气息的青铜巨门！
老者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他也只是化作了一声充满了沧桑与无奈的长叹。
“痴儿，痴儿啊……”
……
秦月站在了巨门之前。
越是靠近，那股来自上古的苍凉与厚重感就越是清晰。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些雕刻在门上的狰狞图腾，仿佛都在用一种无声的语言向她诉说着那场被历史尘封的灭世之战的惨烈。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地触摸在了冰冷的门扉之上。
“嗡——！”
一股浩瀚如渊、磅礴如海的力量瞬间从门上反弹而来！
那股力量中正平和，却又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帝王威严！
仿佛是始皇帝跨越了两千年的时光，亲自在守护着这道最后的防线！
秦月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迎面撞上。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再次喷洒而出。
然而她手中的“归墟”却在同一时间爆发出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渴望！
它渴望着门上的那股封印之力！
就像是一个饥饿了亿万年的饕餮，终于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来！”
秦月在半空中强行稳住身形。
她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将体内那股刚刚与“归墟”融合的死寂之力催动到了极致！
她将自己彻底当成了一把钥匙！
一把用来开启这扇尘封了两千年之久的禁忌之门的钥匙！
“给我开！”
她娇喝一声，再次捧着“归墟”狠狠地撞向了那扇青铜巨门！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
而是赌上一切的冲锋！
“轰——！”
当“归墟”与巨门接触的一瞬间。
整个地底空间都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仿佛是发生了一场十八级的超级大地震！
无数的碎石从穹顶之上簌簌落下。
那条由能量构成的无形之路也开始变得明灭不定，似乎随时都会崩溃消散。
而碰撞的中心更是爆发出了一团无法用肉眼首视的能量风暴！
一边是始皇帝留下的至刚至阳的龙脉封印！
另一边是“归墟”自带的至阴至邪的吞噬之力！
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样恐怖的力量，在这一刻展开了最为原始也最为激烈的交锋！
秦月的身体就像是被夹在两块高速旋转的磨盘中间的一颗豆子。
她的骨骼在寸寸碎裂。
她的经脉在根根断裂。
她的五脏六腑都在那恐怖的能量冲击下化作了一团血泥。
但她的那双手却依旧死死地将“归墟”按在门扉之上！
她的意志也依旧牢牢地与“归墟”连接在一起！
她用自己的生命为“归墟”争取着吞噬封印的时间！
“吼——！”
就在这时。
一声不似人类也不似任何己知生物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愤怒的咆哮，毫无征兆地从秦月的脑海深处炸响！
那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更加古老、更加邪恶的维度！
紧接着。
一股纯粹的、充满了暴虐、杀戮、毁灭欲望的邪恶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归墟”与秦月之间的联系，疯狂地涌入了她的识海！
门后的那个东西……
那条被镇压了两千多年的异界邪龙……
苏醒了！
它在试图夺取秦月的身体！
“滚！”
秦月发出一声源自灵魂的怒吼。
她那即将崩溃的意志在这一刻再次燃烧了起来！
她一边要承受着肉体被碾碎的剧痛。
一边还要在自己的识海里与一条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上古邪龙的意志进行着最为凶险的搏杀！
这己经不是考验。
这是炼狱！
“桀桀桀桀……”
一个充满了戏谑与残忍的诡异笑声在秦月的脑海中回荡着。
“渺小的人类……”
“放弃吧……”
“成为本尊降临于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奴仆！”
“本尊将赐予你永恒的生命与无上的力量！”
那声音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
仿佛只要秦月点一下头，就能立刻从这无边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然而，回应它的却是秦月更加顽强、更加疯狂的反抗！
“我的命是我的！”
“不由你这条臭虫来做主！”
她竟然主动分出了一部分己经所剩无几的意志力，去操控“归墟”更加疯狂地吞噬着门上的封印！
她用行动告诉那条邪龙。
要么你在彻底控制我之前被我放出来当成“底牌”！
要么我们就一起在这两股力量的碾压下同归于尽！
“找死！”
那条邪龙似乎也被秦月的疯狂激怒了。
它加大了对秦月识海的侵蚀力度！
秦月的意识开始快速地模糊、消散。
她的眼前一片血红。
她感觉自己就要撑不住了。
然而就在她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穿着一身地摊货，嘴里总是叼着一根劣质香烟，脸上总是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懒散笑容的身影。
“沈度……”
“你这个混蛋……”
“你给我设的这个局可真是够狠的啊……”
“不过……”
“我好像要让你失望了……”
“咔嚓——！”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清脆的、仿佛是琉璃碎裂般的声音从那扇青铜巨门之上传了出来。
紧接着。
那股浩瀚磅礴的、属于始皇帝的龙脉封印之力，如同退潮一般轰然消散！
封印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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