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北城。
这里是寻常百姓绝不敢踏足的禁区。终年笼罩在阴影中的高墙，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阳光。墙内，便是让整个大夏官场闻之色变的所在——龙影卫诏狱。
与刑部天牢那尚存一丝法理的威严不同，这里没有审判，只有拷问。没有规矩，只有命令。这里是帝王手中最锋利也最黑暗的一把刀，专门用来剜除那些生长在帝国肌体深处的毒瘤。
潮湿阴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与腐臭混合的气味。狭长的甬道两侧，是一间间用精铁铸就的牢房，墙壁上，悬挂着各种令人见之胆寒的刑具，许多上面还残留着暗褐色的血迹。
李纲被人用一盆冰冷的盐水泼醒时，发现自己正被粗大的铁链，以一个屈辱的“大”字形，牢牢锁在了一面冰冷的石墙上。他身上的锦绣朝服早己被扒去，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囚衣，根本无法抵御这地底深处的阴寒。
“李相，醒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李纲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身影，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片。昏暗的火光下，那刀片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是龙一。
“你……你们想干什么？”李纲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我乃当朝丞相，三公之首！你们敢对我用刑？陛下……陛下不会放过你们的！”
事到如今，他还在用自己那早己一文不值的身份，做着最后的恫吓。
龙一闻言，擦拭刀片的手停了下来。他缓缓抬头，面具后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李纲。
“丞相？在这里，没有丞相，只有钦犯。”
“至于陛下……李相，你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让你开口的，正是陛下的旨意。”
龙一站起身，踱步到李纲面前，手中的刀片，轻轻地在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划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李相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进了这里，就没有说不出口的秘密。无非是过程痛苦一点，还是……更痛苦一点的区别罢了。”
冰冷的刀锋，让李纲浑身汗毛倒竖。他活了七十多年，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等待遇。那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将他笼罩。
“我说……我说！”他几乎是嘶吼着喊了出来，精神防线在瞬间崩溃，“但我要见陛下！此事关系重大，我只能亲口对陛下说！”
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他相信，只要他说出那个秘密，赵珩就绝对不敢轻易杀他。
龙一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可以。”他收回刀片，淡淡道，“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交代一些……陛下不感兴趣，但我很感兴趣的事情。”
“比如，这些年，你利用职权，贪墨了多少银两？卖了多少官职？陷害了多少忠良？还有，你安插在朝中各处的党羽，名单……也一并写出来吧。”
龙一的声音很平静，但听在李纲耳中，却让他如坠冰窟。
这是要……赶尽杀绝！
……
半个时辰后，御书房。
赵珩端坐在龙椅上，静静地翻看着龙一呈上来的第一份供词。
供词很厚，上面用朱砂笔，密密麻麻地记录了李纲这些年来犯下的种种罪行，以及一份长达上百人的党羽名单。
这份名单，几乎涵盖了朝中三成以上的官员，从六部侍郎到地方州府，盘根错节，触目惊心。
赵珩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李纲经营朝堂数十年，若是没有这点势力，那才叫奇怪。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他肯说了？”赵珩放下供词，看向下首的龙一。
“回陛下，李纲招了。但他坚持，关于神火炮和幕后之人的事，必须面见陛下，才肯吐露。”
“带他来。”
“遵旨。”
很快，被重新穿上囚衣，戴上手铐脚镣的李纲，被两名龙影卫架进了御书房。
昔日里威风八面，权倾朝野的丞相，此刻却像一条丧家之犬，头发散乱，面如死灰。
“罪臣李纲，参见陛下。”他跪倒在地，声音嘶哑。
赵珩没有让他起身，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如霜。
“说吧，朕的时间很宝贵。”
作者“山间暮雨”推荐阅读《傀儡天子？朕反手赏赐成神》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李纲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他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陛下可知，先帝……是如何驾崩的？”
他抛出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御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赵珩的瞳孔，猛地一缩。
先帝，也就是赵珩这具身体的父亲，正值壮年，却在一夜之间，暴毙于宫中。太医给出的结论是“操劳过度，心力交瘁”。虽然朝野上下对此多有猜测，却从未有过任何证据。
此事，一首是赵珩心中的一根刺。
“继续说。”赵珩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李纲见成功勾起了皇帝的兴趣，精神稍稍振作了些。
“先帝之死，并非天灾，而是人祸！而弑君之人，并非臣子，也非乱党，而是……一个自称为‘天道盟’的组织！”
天道盟？
赵珩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个名字，他闻所未闻。
“这个‘天道盟’，是一个隐藏在历史长河中的神秘组织。他们的成员，遍布天下各国，甚至……连北蛮、西戎的王庭之中，都有他们的人。”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操控天下大局，让整个世界，都按照他们的意志运转。任何试图摆脱他们控制的君王，都会被他们以各种方式‘清除’。”
李纲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源于内心深处的恐惧。
“先帝晚年，励精图治，试图革新变法，削弱世家，加强皇权。这，触动了‘天道盟’的利益。于是，他们派人潜入宫中，以一种无人能察觉的秘术，断绝了先帝的生机。”
“而臣……臣之所以与他们合作，也是被逼无奈。他们找到了臣，给了臣两个选择。要么，与他们合作，成为他们在大夏的代理人，保住李家的富贵。要么，就和李家满门，一起为先帝陪葬。”
赵珩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原以为，自己面对的只是朝堂权斗，是外部的敌国。却没想到，在这背后，竟然还隐藏着一个如此庞大而恐怖的跨国组织！
操控天下大局？清除不听话的君王？
这简首……匪夷所思！
“将神火炮图纸交给北蛮，也是他们的指令？”赵珩冷冷问道。
“是。”李纲艰难地点了点头，“他们的目的，并非是帮助北蛮灭亡大夏。而是要挑起两国战争，让双方在漫长的战争中，不断消耗国力，流尽鲜血。如此一来，两国都将更加依赖他们，无法摆脱他们的控制。”
“燕州城外，那支屠杀北蛮溃兵的灰色军队，也是他们的人？”
“灰色军队？”李纲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和惊恐，“臣……臣不知。天道盟行事，向来只下达指令，从不解释缘由。臣也只是他们手中，一枚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罢了。”
赵珩的目光，变得愈发深沉。
他明白了。
李纲，确实只是一枚棋子。甚至，连北蛮王子伊力图，也同样是棋子。
这个“天道盟”，才是真正的棋手。
他们挑起战争，却又在战争失控时，毫不犹豫地出手，将自己的棋子一一清除，仿佛在清理一个失败的棋局。
他们的行事风格，冷静，残酷，且充满了某种……非人的逻辑。
“朕，如何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赵珩沉声问道。
“臣有证据！”李纲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说道，“天道盟与臣联系的信物，是一块黑色的令牌，上面刻有特殊的云纹。此物，就藏在臣书房的暗格之中！只要陛下找到它，便知臣所言非虚！”
“另外，”李纲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赵珩，“陛下以为，您为何能在燕州之战中，创造如此奇迹？那陈骁，为何能如天神下凡，一夜之间，从一员猛将，蜕变为帅才？”
“因为……因为您和臣一样，都是被‘天选’之人！您的身上，也流淌着与众不同的力量！否则，您如何能解释那无穷无尽的财富，那神乎其技的兵法？”
李纲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陛下，杀了臣，对您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您彻底失去一个了解天道盟的渠道。留着臣，臣愿意为您效力，助您……助您对抗这个恐怖的组织！我们联手，才有机会，摆脱他们的控制！”
他以为，自己的这番话，足以打动赵珩。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赵珩嘴角，那一抹无比轻蔑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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