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某处私密的海湾,阳光慷慨地洒在细腻的白沙上,将碧蓝的海水映照得如同碎钻闪烁。这里没有庄严的教堂,没有繁复的鲜花拱门,取而代之的是点缀在棕榈树间的彩色三角旗,以及沿着沙滩蜿蜒排开的各种美食摊位——飘着红油的麻辣烫、滋滋作响的铁板烧、堆成小山的各色卤味、还有专门展示“晓夏风味”系列产品的创意展台。空气中弥漫的不是香氛,而是各种香料与食物炙烤后混合而成的、令人食指大动的浓郁香气。
这就是苏晓梦想中的“沙雕美食主题”婚礼现场。宾客不多,全是熟得不能再熟的面孔——顾家首系亲属、柳薇薇一家(经过相亲事件后,柳家父母对女儿的选择宽容了许多)、林隽以及“晓夏风味”的核心团队、还有顾夜寒和周言等少数几位私交甚笃的朋友兼下属。大家都穿着轻松舒适的夏装,脸上带着参加派对的愉悦和几分好奇。
场地一角,用漂流木和贝壳搭建了一个简易却别致的小舞台。柳薇薇穿着一身亮黄色的吊带长裙,头上戴着花环,手里拿着一个……呃,扩音喇叭(据她说这样更有“氛围感”),正神采飞扬地调试着。林隽则占据了旁边的DJ台,耳机挂在脖子上,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和打碟机,播放着节奏轻快活泼的电子音乐,俨然一副专业派对该有的样子。
派对的开场就别出心裁。入口处没有迎宾人员,只有一个立着的白板,上面写着“真爱美食大考验——通关密语藏于答案中!”下面列出了苏晓亲自出的几道“美食知识”选择题:
1. ‘晓夏风味’的镇店之宝是?(A. 清汤寡水面 B. 秘制臭豆腐 C. 仰望星空派)
2. 顾总最(被迫)接受的苏氏特调饮品是?(A. 82年拉菲 B. 黑糖珍珠奶茶 C. 崂山白花蛇草水)
3. 以下哪种食物最能代表本场婚礼的精神?(A. 法式鹅肝 B. 意大利松露 C. 路边摊烤串)
顾父顾宏远和顾夫人站在白板前,戴着老花镜,看得一脸认真。顾父指着第二题,小声跟夫人讨论:“夜寒他……真的喝那个珍珠奶茶?”顾夫人忍着笑点头:“我亲眼见过,晓夏硬塞的,他皱着眉喝完了。”两人相视一笑,在答题卡上勾选了B。
另一边,柳家父母也被这别开生面的入场式弄得一愣,随即在柳薇薇挤眉弄眼的提示下,笑着填好了答案。所有宾客都带着新奇和笑意完成了这个小测验,答案自然都是指向那些充满两人回忆的、接地气的选项。凭借正确答案,他们获得了一张手绘的“美食地图”和一小叠不同摊位的品尝券,正式踏入这场与众不同的婚礼派对。
没有神父,没有繁琐的仪式流程。柳薇薇跳到舞台中央,举起扩音喇叭,声音带着雀跃:“欢迎大家来到顾夜寒先生和苏晓夏女士的——‘好吃你就多吃点’主题婚礼派对!我是今天的气氛组组长兼主持人,柳薇薇!”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和口哨声。
“我们都知道,今天这对新人的爱情,始于……呃,可能始于一些不太常规的操作,”柳薇薇朝苏晓挤挤眼,引来一片会心的笑声,“但归根结底,是始于对生活的热爱,对美食的追求,以及彼此之间那份独一无二的、能把一切套路带偏的默契!所以,今天的婚礼仪式,我们也抛开传统!”
她大手一挥:“现在,有请新人交换……信物!”
顾夜寒和苏晓走上前。顾夜寒穿着定制的浅亚麻色休闲西装,少了平日的冷峻,多了几分温和。苏晓则是一袭简洁的白色及膝纱裙,头上戴着用热带小花编成的花环,灵动又俏皮。
顾夜寒从口袋里拿出的,不是一个戒指盒,而是一板包装精致的、高浓度的黑巧克力。他递给苏晓,眼神温柔:“知道你最近在控制糖分,但这个,偶尔一块,应该无妨。”这是他知道她压力大或者嘴馋时,会偷偷啃一小口的东西。
苏晓接过巧克力,眼睛弯成了月牙。然后,她也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巧的、用丝带系好的玻璃罐,里面是深色的液体,隐约可见一些香料沉淀。她郑重地递给顾夜寒:“这是我的‘晓夏风味’灵魂所在——初代秘制臭豆腐卤水精华的提纯珍藏版!代表着我的事业,我的热爱,以及……”她狡黠一笑,“你为我做出的最大‘牺牲’和适应!”
台下爆发出哄堂大笑,连顾父顾母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顾夜寒看着那罐“灵魂精华”,表情有一瞬间的微妙,但还是稳稳接过,仿佛接过什么稀世珍宝。
“接下来,是誓言环节!”柳薇薇继续主持,“请新郎新娘,用你们自己的方式,向对方做出承诺!”
苏晓抢先拿起喇叭,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看着顾夜寒:“顾夜寒先生,我,苏晓夏,在此郑重承诺:以后尽量不让你因为试吃我的最新研发菜品而进医院!当然,如果是你自己肠胃太脆弱,不能怪我!”
众人再次笑倒。
顾夜寒眼底漾开无奈而纵容的笑意,他拿过苏晓手里的喇叭,顿了一下,似乎在想如何措辞才能既符合场合,又不至于太崩人设。最终,他看着苏晓,声音透过喇叭,带着一种奇特的认真和妥协:“我,顾夜寒,承诺。以后……尽量适应。”适应你的天马行空,适应你的黑暗料理,适应所有因你而变得不确定却充满色彩的生活。
简单的几个字,却比任何华丽的誓言都更打动人心。苏晓看着他,鼻子微微发酸,心里却甜得像浸了蜜。
仪式的高潮是切蛋糕环节。当林隽和另一位助手推着那个巨大的、覆盖着深褐色“外皮”、撒着“葱花”和“辣椒末”(都是用可食用材料精心制作的)、栩栩如生的“臭豆腐”造型蛋糕出场时,全场沸腾了。
“哇!真的做出来了!”
“这味道……绝了!像真的!”
“快切快切!看看里面是什么!”
顾夜寒和苏晓一起握住特制的长刀,在众人的欢呼和倒数声中,切向了那块巨大的“臭豆腐”。蛋糕坯切开,露出了里面层次丰富的内里——是抹茶慕斯和芒果果肉的组合,清新的绿色和亮黄色交织,与逼真的“臭豆腐”外表形成了惊人的反差。更让人惊喜的是,蛋糕内部似乎加入了某种特殊的香料配方,在切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淡淡发酵豆香、却又带着清甜果香的气息弥漫开来,并不难闻,反而有种奇特的、的“清香”。
“居然……有点好吃?”第一个分到蛋糕的柳薇薇尝了一口,瞪大了眼睛。
众人纷纷品尝,原本带着猎奇心理的宾客们,都被这外表与内在的巨大反差和绝妙口感征服了,赞不绝口。连顾父都点了点头,对顾夫人低声道:“这孩子,搞这些稀奇古怪的,倒还真有几分巧思。”
夕阳西下,将海天染成温暖的橙红色。有人在沙滩上点燃了篝火,林隽适时地切换了音乐,变成了更加舒缓放松的沙滩摇滚。宾客们端着饮料,拿着烤串,三三两两地聚在篝火旁聊天、跳舞。
顾夜寒揽着苏晓,站在稍远一点的沙滩上,看着眼前这幅热闹而温暖的画面。火光跳跃在每个人的脸上,映照着毫无负担的笑容。他的父母正和柳薇薇的父母聊着什么,脸上是放松的笑意;林隽和周言似乎在就某个烧烤技巧进行“学术探讨”;柳薇薇正拉着几个年轻人在篝火旁教他们跳一种极其滑稽的舞蹈……
没有拘束,没有客套,只有最真实的快乐在流淌。
苏晓靠在他怀里,脸颊因为兴奋和篝火的温度泛着红晕,眼睛亮得像落入了星辰。她指着正在努力跟上柳薇薇舞步的、动作僵硬的周言,笑得首不起腰。
顾夜寒低头看着她灿烂的笑靥,感受着她全身心依赖着自己的重量,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而平静的幸福感充盈。
他曾经想象过的婚礼,或许是极致的奢华与规整,但那似乎只是为了符合某种身份和期待。而眼前这场充满了意外、混乱、甚至有点“胡来”的沙滩派对,却因为身边这个人,变得无比真实、生动,每一个细节都烙印着他们独特的印记。
他收紧手臂,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原来,最完美的婚礼,从来与规模、形式无关。
而是眼前这个人,这场发自内心的欢笑,以及这份独属于他们的、沙雕又真挚的回忆。
这就是他所能想象的,最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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