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局之法
乔一的指令通过广播传来，清晰而冷静，像在混乱的战场上投下了一颗镇定剂。
“林亦舟，带其他人去隔壁2号练习室，继续练习走位。江驰，扶苏沐到休息区。”
“首播，继续。”
【继续？！人都这样了还继续？这经纪人有没有人性！】
【卧槽，这是要首播治病吗？太离谱了吧！】
【感觉有隐情……这反应绝对不是简单的低血糖。】
【乔一到底想干什么？虐粉也不是这个虐法啊！】
弹幕炸开了锅，练习室里的成员们也愣住了。林亦舟看向镜头的方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手：“都听到了？别围着了，去2号练习室！动作快！”
作为队长，他第一个领会了乔一的意图：越是慌乱，越要维持表面的秩序。
恐慌会传染，绝不能让它蔓延到整个团队。
夏星辞立刻反应过来，拉着还处于惊吓中的顾晓然，示意宋乐天和沈知言跟上。
陆野皱紧眉头，深深看了一眼被江驰半抱着的苏沐，最终还是转身跟着队伍离开。
他的酷拽之下，是比谁都重的义气，此刻只能选择相信这个新来的经纪人。
瞬间，喧闹的主练习室安静下来，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和镜头无声的注视。
江驰半扶半抱着苏沐，将他安置在墙边的休息垫上。
苏沐整个人蜷缩着，脸埋在膝盖里，单薄的肩膀不住颤抖，像是被困在冰冷深海，无法呼吸。
“小沐，看着我！”江驰蹲在他面前，双手用力握住他冰凉的手腕，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听我的呼吸！吸气——呼气——”
可苏沐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对外界的引导毫无反应。绝望和恐慌像潮水般淹没了他。
监控室里，助理急得额头冒汗：“乔一姐！不行啊！他的状态根本缓不过来！这样首播出去……”
乔一的目光紧紧锁定屏幕，手指在内部通讯键上了一下，却没有按下。她在做一个极其冒险的赌注。
中断首播，安全，但意味着逃避，苏沐的“病”会成为永远洗不掉的标签。继续首播，要么彻底毁掉他，要么就有可能破而后立。
就在这时，画面里的江驰，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突然松开了握着苏沐的手，猛地站起身。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放弃或者求助时，他却用一种近乎粗暴的力度，双手扳住苏沐的肩膀，将他从蜷缩的状态里硬生生拽了起来，迫使他对上自己的视线。
江驰的脸上不见了平时的阳光痞气，也没有了刚才的担忧焦急，只剩下一种近乎凶狠的严厉和失望。
“苏沐！”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穿透了练习室的寂静，也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首播间观众的耳中，“你就这点出息吗？！”
【？？？江驰在干什么？他吼沐沐？】
【妈的我看错了？他是不是疯了！】
【这个时候刺激他？】
苏沐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震得浑身一颤，涣散的目光有了一瞬间的聚焦。
江驰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话语像刀子一样甩出去，毫不留情：
“忘了你自己说过什么了吗？你说你要站在最大的舞台上唱歌！现在呢？就因为几个走位失误，几个恶评，你就怂了？趴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站起来！你想让外面那些人看扁你吗？想让他们说‘看啊，8ONEM的主唱就是个遇到事只会发抖的废物’吗？！”
“废物”两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苏沐心上。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发不出声音。
“不想当废物，就给我站起来！”江驰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强大的、近乎蛮横的牵引力，“8ONEM不要废物！我江驰，更不会和一个废物当兄弟！”
“我不是……废物……”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终于从苏沐喉咙里挤了出来。
“你说什么？大声点！听不见！”
“我不是废物！”苏沐猛地抬起头，眼泪终于决堤，但那双眼睛里，燃烧起了被羞辱和不甘点燃的火焰。
江驰看着他蓄满泪水却不再空洞的眼睛，心里猛地一松，但脸上依旧凶狠：“不是废物就证明给我看！现在！立刻！给我唱！唱你最拿手的那段！”
他几乎是命令着，同时伸手，胡乱地抹去苏沐脸上的泪痕，动作粗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和信任。
苏沐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看着江驰，看着这个平时会逗他笑、关键时刻却用最狠的话骂醒他的人，所有的委屈、恐惧、不甘，仿佛都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然后，一段清亮、却因为哭泣而微微沙哑的高音，从他喉咙里流淌出来。是《逆光》里最难的那一段吟唱。
没有伴奏，只有少年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在空旷的练习室里，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孤勇地响起。
首播间里，弹幕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随后，是井喷式的爆发。
【我哭了……这是什么绝美兄弟情……】
【江驰不是骂他，是在用激将法救他！我悟了！】
【沐沐加油啊！！！】
【这经纪人太神了，她早就知道江驰能搞定对不对？！】
【黑转路了，妈的，有点感动。】
监控室内，助理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乔一看着屏幕上，那个虽然流着泪却倔强地唱着歌的少年，以及他身边那个看似凶狠、实则全身心都在守护着他的同伴，缓缓地靠向椅背。
她赌赢了。
这把火，没有烧毁幼苗，反而淬炼出了第一缕坚韧的微光。
她按下通话键，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缓和：
“唱得不错。休息十分钟，然后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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