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窗外最后一丝余晖被远山吞没,暮色西合,让桌上那支银簪泛起的光芒显得愈发清冷诡异。
林晚的心跳得又快又重,像是要撞出胸膛。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紧挨着身后的江观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汲取到一丝力量和暖意。那股子刚从镇上带回来的、因满载而归而生的喜悦,此刻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未知猛兽盯上的刺骨寒意。
江观渔的反应比她更快。他没有立刻去碰那支簪子,而是先反手将屋门牢牢插上,然后才走到桌边,目光沉静如水,仔细地端详着这个不速之客。
“别怕。”他低声说,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定心丸,瞬间抚平了林晚心中的慌乱。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那支银簪,却没有放在掌心,只是用指尖掂了掂,又凑到眼前细看。作为一名历史学副教授,经他手的古物不知凡几,虽不敢说能与专业的鉴定师媲美,但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
“足银打造,分量不轻。簪头的梅花是‘花丝’工艺,细如发丝的银线盘绕而成,手法极为精湛。”他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进行学术分析,“花蕊这颗,若我没看错,应是品相上乘的红宝石,虽小,却价值不菲。这种等级的首饰,绝非寻常富户所能拥有,至少也是县令一级官员家眷的日常佩戴之物。”
林晚听着他的分析,心一点点往下沉。江观渔越是说得具体,这支簪子所代表的麻烦就越大。
“他……或者说他们,翻找得很仔细。”林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专业的眼光审视着整个屋子,“箱子动过,柴火堆动过,连床上的旧被褥都有被抚平的痕迹。这不是一般的蟊贼。一般的贼,只会盯着米缸和钱罐,得手后便会立刻逃走,绝不会如此有耐心地恢复现场。”
“不错。”江观渔将银簪轻轻放下,“而且,他们拿走了我们藏在箱子夹层里的最后几个铜板。”
林晚一怔:“这说明什么?”
“说明两点。”江观渔的眼神锐利起来,“第一,他们对这间屋子非常熟悉,甚至可能知道原主藏钱的习惯。第二,他们拿走铜板,却留下这支价值百倍的银簪,就证明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求财。”
不是求财,那便是求物。
一个值得这种人物潜入搜寻的东西,会是什么?而原主夫妻,又为何会拥有那样的东西?
“留下簪子,是想告诉我们,他们来过。”林晚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只觉得后背发凉,“这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试探。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反应。”
江观渔点了点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恐怕,原主夫妻的死,也并非书中那一句‘积劳成疾,双双病故’那么简单。”
两人沉默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伴随着致命的危险,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砸在了他们面前。他们就像是两个误入棋局的棋子,对弈的双方是谁,棋局的规则是什么,他们一概不知。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许久,林晚才深吸一口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管他们是谁,在找什么,有一点是明确的。”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们现在认为我们就是原主,并且会回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你说得对。”江观渔赞同道,“当务之急,是稳住阵脚,不能自乱方寸。从现在起,我们必须假设自己时时刻刻都在被人监视。”
“那这簪子……”林晚看向那件华美却烫手的物件。
“不能扔,也不能藏得太深。”江观渔思忖片刻,果断道,“就收在你的梳妆盒里。如果对方再来,发现簪子不见了,反而会打草惊蛇。我们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把它当成一件寻常的旧物。”
林晚点头表示明白。她找出一个原主留下的、漆皮都己剥落的旧木盒,将那支银簪郑重地放了进去。当盒盖合上的那一刻,仿佛也将那份惊心动魄的危险暂时封存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屋子里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两人都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腹中传来的饥饿感,将他们从紧张的情绪中拉回了现实。
“天塌下来,也得先吃饭。”林晚挽起袖子,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今天买了这么多好东西,我给你做一顿真正的红烧肉,再焖一锅香喷喷的白米饭。”
食物,永远是治愈人心最好的良药。
江观渔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样子,心中一暖,走上前,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辛苦你了。”
林晚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是啊,怕什么呢?前世车祸那么大的坎都过来了,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些未知的挑战。只要他们夫妻同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关。
她很快振作起来,开始淘米、洗菜、切肉。当雪白的米粒在锅中翻滚,散发出的饭香;当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在油锅里“滋啦”作响,裹上糖色,炖出浓郁的酱香时,这个原本清冷破败的家,终于有了一丝温暖的烟火气。
江观渔也没闲着。他检查了一下院门,那扇薄薄的木门连个像样的门闩都没有,根本防不住人。他找来一根粗壮的木棍,又从墙角翻出几颗生锈的大铁钉和一把破锤子,叮叮当当地在门后加了一道坚固的横闩。
做完这些,他又将今天买回来的药材一一摊开,放在通风处晾晒,把笔墨纸砚小心翼翼地归置在书桌一角。一切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仿佛下午那场惊魂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
这正是他们夫妻二人的默契。越是身处险境,越要保持日常的节奏。因为他们都明白,恐慌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只有冷静和秩序,才是他们对抗未知的最大武器。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一锅晶莹剔透的白米饭,一碗色泽红亮、香气扑鼻的红烧肉,还有一盘清炒的野菜。虽然简单,但这却是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后,吃上的第一顿像样的饭菜。
林晚给江观渔盛了满满一碗饭,又夹了好几块肥瘦相间的肉堆在上面。
“多吃点,你太瘦了。读书是费脑子的事,得补补。”
江观渔看着碗里的肉,笑了笑,然后夹起最大的一块,放回了林晚碗里:“你今天又忙活收菌子,又去镇上跟人斗智斗勇,最该补的是你。”
两人正要动筷,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敲门声。
“林晚家的,观渔,你们在家吗?”
是刘婶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凛。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江观渔示意林晚不要出声,自己走过去,隔着门问道:“是刘婶啊,有什么事吗?”
“哎哟,观渔啊。”刘婶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热情,“我闻着你们家这肉香啊,飘得半个村子都闻到了!婶子家今天炖了点南瓜,给你们送一碗尝尝。”
林晚心中了然。送南瓜是假,来打探虚实才是真。今天他们从镇上回来时那副“满载而归”的模样,恐怕早就在村里传遍了。
江观渔打开门,只见刘婶果然端着一只粗瓷碗,碗里装着几块煮得烂熟的南瓜。
“婶子太客气了,快请进。”江观渔侧身让她进来。
刘婶一进屋,眼睛就滴溜溜地西处打量,当她看到桌上那碗油光锃亮的红烧肉时,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哎哟喂,瞧瞧这日子,这就过起来了!白米饭,红烧肉!看来今天去镇上,是真发财了啊!”她将南瓜碗放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林晚笑着起身,接过她的碗,又从自己锅里盛了满满一碗红烧肉,连肉带汤地递过去:“婶子说笑了,发什么财啊。就是运气好,那福来楼的掌柜瞧着东西新鲜,给了个好价钱。我们想着身子要紧,就赶紧买了点米和肉,补补亏空的身体。婶子快拿回去给孩子尝尝,谢您的南瓜了。”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承认了赚了钱,又把原因归结为“运气好”,还点明了钱的去向是“补身体”,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错处。最重要的是,她回的那一碗分量十足的红烧肉,瞬间就堵住了刘婶接下来可能要问的、关于到底赚了多少钱的问题。
刘婶捧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和扑鼻的香气,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问题,此刻也觉得没那么重要了。
“你这孩子,就是实诚!”她心满意足地说道,“那行,婶子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你们也累了一天,早点歇着。”
送走了刘婶,江观渔重新关好门,并用新加的木棍将门闩得死死的。
回到桌边,两人终于能安安稳稳地坐下吃饭。林晚夹起一块炖得软糯入味的红烧肉放进嘴里,肉皮的胶质、肥肉的油润和瘦肉的香醇在口中交融,幸福得让她几乎要眯起眼睛。
然而,这美味的背后,却始终悬着一根看不见的线。
他们知道,从今天起,他们要面对的,将不仅仅是村里人的羡慕和嫉妒,更有黑暗中那双不知来自何方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前路,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加波谲云诡。
作者“吟风辞月”推荐阅读《开局三章死?我带夫君杀疯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WGI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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