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乌秘卷
第十七章 春瘟
惊蛰过后，平江的暖意刚冒头，一场怪病突然蔓延开来。起初只是几个街坊浑身发冷、咳嗽不止，没过三日，染病的人越来越多，连郎中都束手无策，说这病既非风寒也非肺热，脉象乱得像缠在一起的线。
这天清晨，“沈氏风水”的门被敲得急促，是王婶扶着发烧的孙子来求助：“沈先生，您快看看这孩子，烧了两天两夜，药喝了全吐了！”孩子躺在王婶怀里，小脸通红，呼吸微弱，头顶的生气裹着一层淡淡的灰雾。
沈砚之伸手搭在孩子手腕上，只觉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指尖往上窜，与寻常病症的热气截然不同。他又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入手滚烫，可气息却冷得像冰：“这不是病，是‘阴瘟’，有人用邪术引瘟气入村。”
“阴瘟？”王婶吓得腿一软，“那可怎么办啊？村里己经躺倒十几个了！”
沈敬山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本泛黄的医书：“前朝有记载，阴瘟靠瘟符引气，符纸埋在聚气的地方，瘟气就会顺着地气扩散。平江聚气最盛的是东街的老槐树，定是有人在那儿埋了东西。”
沈砚之立刻抓起太虚剑和布包，林小满紧随其后：“先生，我去帮你找符纸！”两人快步往东街赶，刚靠近老槐树，林小满就捂着脸打喷嚏：“好浓的霉味，瘟气都藏在树根里！”
老槐树下围着几个染病的街坊，正靠着树干喘气。沈砚之拨开人群，蹲在树根旁细看，果然见泥土里露出半张黄纸，纸上的符咒扭曲发黑，正是阴阳双修派的“引瘟符”。他刚要伸手去挖，突然听见树后传来冷笑：“沈砚之，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树后走出个穿黑袍的道人，脸上蒙着面纱，手里举着个陶罐，罐口飘着灰黑色的雾气：“这‘腐骨瘟’是我花三年炼的，只要罐子里的瘟气散完，平江就没人能活！”
“是你引瘟气害人！”沈砚之怒喝着挥剑刺去，太虚剑的青光首逼道人。道人不闪不避，将陶罐往地上一摔，瘟气瞬间弥漫开来，几个街坊吸入雾气，当场昏了过去。
“小心，瘟气沾不得！”林小满慌忙掏出艾草点燃，烟气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迎面而来的瘟气。沈砚之趁机运起“旋气式”，剑气扫过，将周围的瘟气打散大半。
道人见状，从怀里摸出几张引瘟符，往空中一抛：“让你尝尝瘟符雨的厉害！”符纸化作灰点，朝着沈砚之飘来，每一点都带着浓郁的瘟气。沈砚之按《青乌秘卷》的法门，将丹田之气聚于剑尖，划出一道圆形剑气，符纸碰到剑气瞬间燃尽。
“只会躲吗？”道人眼神一狠，从袖中摸出个木人，木人胸口贴着写有“沈砚之”名字的黄纸，“这是‘替死偶’，我看你怎么挡！”他举起桃木剑，朝着木人胸口刺去。
沈砚之突然觉得胸口一闷，气血翻涌，手里的太虚剑险些脱手。林小满见状，立刻扑过去撞向道人：“不许害先生！”道人被撞得一个趔趄，桃木剑刺偏了位置，扎在木人胳膊上。
沈砚之趁机稳住气息，将一张“破邪符”掷向木人。符纸燃起青光，木人瞬间化作飞灰，道人惨叫一声，胳膊突然红肿起来——替死偶的反噬来了。“你等着！”道人捂着胳膊，转身钻进巷子里跑了。
沈砚之顾不上追，立刻挖开老槐树根的泥土，找出埋在底下的七张引瘟符，全部点燃销毁。随着符纸燃尽，空气中的瘟气渐渐消散，昏倒的街坊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回到店里，沈敬山和苏衍正在熬制“驱瘟汤”，用的是艾草、菖蒲和金银花，都是《青乌秘卷》里记载的驱邪药材。沈砚之把道人用替死偶的事一说，苏衍皱眉道：“这是阴阳双修派的禁术，看来剩下的余孽越来越疯狂了。”
接下来的几日，沈砚之和林小满带着驱瘟汤挨家挨户送药，又在村里的路口贴满净宅符。染病的街坊渐渐好转，平江的暖意也重新漫了回来，老槐树上冒出了嫩绿的新芽。
这天午后，沈砚之正在院里晒符纸，林小满拿着片新叶跑进来：“先生，你看，树都发芽了，瘟气肯定全散了！”沈砚之笑着点头，接过新叶，指尖刚碰到叶片，就觉一股淡淡的正气——那是万物复苏的生气，比任何符咒都更有力量。
沈敬山坐在廊下翻着《青乌秘卷》，突然指着一页道：“你看这里，写着‘瘟邪畏生，正气驱之’，说到底，最厉害的驱邪术，从来都是这世间的生机与人心的正气。”
沈砚之望向院外，街坊们正坐在门口晒太阳，孩子们追着蝴蝶跑，笑声漫过墙头。院角的野草冒出了嫩芽，石敢当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握紧手里的新叶，突然明白，所谓守护正道，不过是守着这一方烟火的生机，让每一寸土地都能长出希望。
风拂过院中的符纸，朱砂字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青乌秘卷》的书页轻轻翻动，像是在为这复苏的春日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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