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的脸，黑得能滴出水来。
她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盯着贾张氏。
那股子浓郁的烤鸭味儿，混着白酒的香气，根本不用进屋，就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
“王主任，您……您怎么来了？”
贾张氏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肥肉都跟着颤了颤。
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想把门关上。
王主任抬手，一把抵住房门，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贾大妈，家里日子过得不错啊。”
“大半夜的，还有烤鸭吃。”
贾张氏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矢口否认。
“哪儿有的事儿啊！王主任您闻错了吧！”
“我们家哪有钱吃那个金贵玩意儿，就……就煮了点棒子面粥喝！”
她话音刚落，里屋突然传来贾棒梗不满的嚷嚷。
“奶奶！我还要吃鸭腿！你别都吃了！”
童言无忌，瞬间把贾张氏的老底给揭穿了。
整个院子，刹那间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贾张氏那张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的脸上。
“好啊！”
“好一个贾家！”
“好一个全院最困难的家庭！”
王主任怒极反笑，她指着贾张氏的鼻子。
“拿着大家伙儿省吃俭用捐给你们的血汗钱，在家里偷吃烤鸭！”
“你们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王主任，我……”
贾张氏还想狡辩。
王主任却懒得再听她废话，首接一挥手，对身后的街道办工作人员下令。
“把贾东旭和贾张氏给我带到院里去！”
“还有那个小的，也一块儿带出去！”
“其他人，跟我进去，搜！”
“今天必须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命令一下，几个年轻力壮的邻居立刻冲了上去。
贾东旭腿脚不便，根本没法反抗，被人架着胳膊就拖了出去。
贾张氏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她往地上一坐，撒起泼来。
“哎哟！打人啦！街道办干部打人啦！”
“没天理了啊！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她哭天抢地，声音尖利刺耳。
院里众人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哪还惯着她。
“堵上她的嘴！”
“这老虔婆，就知道嚎！”
几个大妈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想把她抬起来。
可贾张氏吨位实在太重，几个人累得满头大汗，她却纹丝不动。
“一，二，三，起！”
最后，足足凑了八个小伙子，才跟抬猪似的，把贾张氏从地上给架了起来。
她还在不停地扭动挣扎，嘴里骂骂咧咧。
一个邻居忍无可忍，扯下自己脚上的臭袜子，首接塞进了她嘴里。
世界，瞬间清净了。
众人合力把她拖到院子中央那棵老槐树下，找来绳子，结结实实地捆在了树上。
贾棒梗被这阵仗吓得哇哇大哭，吵得人心烦。
“哭什么哭！你家偷吃烤鸭的时候怎么不哭！”
人群里不知是谁，对着他屁股就是一巴掌。
贾棒梗被打得一愣，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抽噎。
就在院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孙阳急匆匆地从自己家跑了出来。
他一回到家，就看到妹妹孙依依正气鼓鼓地坐在桌边。
桌上的烤鸭，果然不见了。
“哥！烤鸭被棒梗偷走了！我刚才看到他鬼鬼祟祟地从我们家窗户翻出去的！”
孙依依眼圈都红了。
孙阳摸了摸她的头，眼神却很亮。
“别急，哥让他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说完，他转身就跑回了中院，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
“哎呀！坏了！坏了！”
他冲到王主任面前，一脸焦急。
“王主任！我家也遭贼了！”
“我那只刚买的烤鸭不见了！”
“不止烤鸭！我压在烤鸭底下晾着的八十块钱，也不见了！”
八十块！
这个数字一出，院里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顶一个普通工人两个多月的工资了！
王主任皱起眉头：“八十块钱？你怎么会把那么多钱放在那儿？”
孙阳早就想好了说辞，拍着大腿解释道：
“那是我之前开荒发的补贴，本来打算去买冬天的煤球。”
“结果路上不小心掉水坑里了，钱都湿透了。”
“我寻思着放在炉子边上，用烤鸭的热气给它烘干，谁知道……”
“谁知道一转眼的功夫，连鸭带钱，全没了！”
这理由合情合理，找不出半点破绽。
王主任的脸色更加凝重。
她看了一眼被捆在树上的贾张氏，又看了看被吓傻的贾棒梗，心里己经有了猜测。
“孙阳你先别急。”
“这件事，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但现在，我们先处理贾家的事！”
她转过身，对着正在贾家翻箱倒柜的工作人员喊道。
“都给我仔细点搜！”
“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话音刚落，一个工作人员举着一沓钱，从屋里跑了出来。
“主任！找到了！”
“在老贾家遗像的后面，找到了一个信封！”
他把信封递给王主任。
王主任打开一看，从里面倒出一沓崭新的大团结。
她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五百块。
信封上还写着“贾旭东抚恤金”几个字。
“好啊！好啊！”
王主任气得浑身发抖，她拿着那五百块钱，走到被控制住的易中海面前。
“易中海！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看！”
“这就是你口中，饭都吃不上的困难户！”
“他们拿着抚恤金不舍得花，却心安理得地花着邻居们捐的血汗钱！”
“你这个一大爷，就是这么当的吗！”
易中海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院里的邻居们更是炸开了锅。
“五百块！我的天哪！”
“这老贾家藏得也太深了！”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很快，又有工作人员在床板底下，翻出了一个生了锈的铁皮箱子。
箱子上了锁，被一脚踹开。
里面，又是厚厚一沓用油纸包着钞票。
闫埠贵颤抖着手接过来，一张一张地点数。
“三百……三百八十块！”
嘶！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还没等大家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搜查还在继续。
墙角的砖缝里、米缸的底下、烂棉被的夹层里……
一笔又一笔被藏匿的钱财，被不断地翻找出来。
一块的，五块的，十块的……
最后，所有的钱被汇总到一张桌子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闫埠贵带着两个街道办的会计，反复清点了三遍。
他抬起头，嘴唇哆嗦着，报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大脑空白的数字。
“王主任……总共是……”
“三千二百一十块！”
三千二百一十块！
整个西合院，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这个人均月工资只有三十块的年代，三千多块，那是什么概念？
那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一个家庭，一步登天的巨款！
而这笔巨款，就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个天天哭穷、月月领捐款的“困难户”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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