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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当谎言变成甜蜜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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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XX年X月X日 天气:风和日丽,鸟语花香(起初是的)

常言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那么,反过来呢?如果有一种存在,它说的每一句话都像蜜糖一样甜腻顺耳,而且听起来是那么回事,结果会怎样?今天,我们全体,包括一向精明的大师兄,都差点栽在这“甜言蜜语”的坑里。

行至一处山明水秀之地,溪流潺潺,野花烂漫,连空气都带着股甜丝丝的味道。师父心情大好,忍不住吟诗两句:“此间景色殊佳,颇有些禅意。” 二师兄忙着采野果,大师兄则躺在云头上打盹。

忽然,路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极其悦耳、仿佛珠落玉盘又带着点慵懒撒娇味道的声音:“这位长老说得极是,此山此水,皆因长老的佛光普照而增色呢。”

我们循声望去,只见一只模样十分讨喜的小兽蹲在那儿。其状如兔,但通体毛发洁白蓬松,一双眼睛大而清澈,像含着水光,耳朵比普通兔子更长,尖端还带着一撮俏皮的金毛。它歪着头看着我们,神态天真无邪,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哟,这小东西长得挺俊!”二师兄凑过去,试图摸它,“比高老庄养的兔子好看多了。”

那小兽也不怕生,轻轻巧巧地躲开二师兄的油手,声音愈发甜美:“天蓬元帅风采不减当年,这般威武气度,寻常兔子怎能相比?”

二师兄一听,骨头都酥了半边,咧嘴傻笑:“嘿嘿,有眼光!有眼光!”

师父也面露微笑:“好有灵性的小兽。”

连大师兄都从云头上探下头来,好奇地打量:“咦?俺老孙怎么不记得这方圆百里有这么乖巧的妖怪?”

小兽抬起前爪,像人一样作揖,声音软糯:“这位定然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了!今日得见,果然神采飞扬,霸气内敛,更胜传说!小兽名曰‘讹兽’,久居此地,今日得遇圣僧与三位高徒,实乃三生有幸。”

它说话不仅动听,而且信息准确,马屁拍得不露痕迹,让人极为受用。连师父都微微颔首:“原来如此,讹兽施主,有礼了。”

大师兄跳下来,围着讹兽转了两圈,火眼金睛闪烁:“俺听说有种讹兽,最是会说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说你久居此地,可知前面路途如何?”

讹兽立刻用那甜得发腻的声音回答:“大圣放心,前方路途平坦,并无妖魔。而且再行三十里,有一处‘甘泉寺’,虽己荒废,但泉水甘美无比,寺后还有片桃林,此刻正值成熟,果实又大又甜,正好可供各位长老解渴充饥。”

它描述得绘声绘色,连那桃子的色泽、泉水的清冽都仿佛近在眼前。二师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真的?有桃子吃?大师兄,那我们快走吧!”

师父也点头:“若有此等去处,倒是省去化缘的麻烦。”

连我都觉得,这讹兽提供的消息真是及时又贴心。只有大师兄,似乎还保留着一丝警惕,但看讹兽模样纯良,言语诚恳,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于是,我们在这只甜美小兽的“祝福”下,满怀期待地朝着它指示的方向前进。路上,讹兽还跟我们聊天,夸师父佛法高深,赞大师兄神通广大,说二师兄憨厚可爱(二师兄更得意了),甚至说我沉稳可靠,是团队的基石。虽然觉得有点过于肉麻,但……听着确实舒服。

走了大约二十几里,果然感觉地势平坦,风景愈发秀丽。二师兄己经开始憧憬着大吃一顿桃子了。

然而,渐渐地,不对劲了。说好的三十里,感觉走了快西十里,也没见到什么寺庙的影子。大师兄腾云去看,回来说前面除了荒草就是乱石。

“那讹兽不是说有甘泉寺和桃林吗?”二师兄傻眼了。

师父也皱起眉头。

就在这时,我们遇到一个砍柴的樵夫。大师兄上前打听:“老哥,请问这附近可有个甘泉寺?”

樵夫一脸茫然:“甘泉寺?没听说过。这片地方几十里都荒着,哪来的寺庙?桃子?更别提了,这土质种不活桃树。”

我们面面相觑。

大师兄脸色一沉:“不好!被那小家伙骗了!”

我们急忙原路返回,找到刚才遇到讹兽的地方,哪里还有它的影子?只在它蹲过的石头上,发现用爪子划拉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嘻嘻,路其实有点绕,桃子是我编的,但你们生气的样子一定很有趣。——爱你们的讹兽留。”

二师兄气得暴跳如雷,九齿钉耙把地刨了个坑:“可恶!竟敢骗俺老猪!亏俺还觉得它可爱!”

师父哭笑不得,连连摇头:“唉,贪图口腹之欲,轻信甜言,合该有此一劫。”

大师兄倒是没太生气,反而有点乐了:“这讹兽,有点意思!不伤人,不害命,就纯粹是骗人玩,看人出糗。这恶作剧的档次,比那些就知道吃人的妖怪高多了!”

我回想整个过程,这讹兽的谎言并非毫无破绽。它刻意迎合我们的喜好(师父的佛光、大师兄的威风、二师兄的吃食),描述得过于美好,而且最关键的距离信息是模糊的(“三十里”只是个概数)。它利用的,正是人性中喜欢听好话、愿意相信美好预期的弱点。

虽然白走了几十里冤枉路,但好歹没什么实质损失。只是二师兄的心灵受到了严重伤害——主要是对“可爱小兽”的信任崩塌,以及对幻想中桃子的深切怀念。

晚上宿营,只能啃干粮。二师兄一边啃一边唉声叹气。大师兄还在琢磨那讹兽的套路。师父则开始给我们讲解“妄语”的罪过和“慎听”的重要性。

我点燃篝火,摊开笔记:

讹兽

· 长相:状如兔,体毛洁白,目含秋水,长耳带金毛。外形极具欺骗性,属于“萌系杀手”类型。

· 德行:性情顽劣,以捉弄他人为乐。其最大特点是言语动听,善于奉承和编织美好谎言,令人防不胜防。

· 技能:谎言技能MAX。其谎言并非完全虚构,往往夹杂真实信息(如我们的身份),并精准投其所好,制造强烈期待感,使人心甘情愿上当。无物理攻击力,但精神打击(尤其是期待落空后的失落感)显著。

· 应对策略:对其任何信息保持高度怀疑,尤其是听起来过于美好的部分。需交叉验证,勿轻信。关键时刻,相信大师兄的火眼金睛和樵夫的大实话。

· 教训:甜言蜜语往往包裹着陷阱。今日全体被“萌”和“糖衣炮弹”迷惑,值得深刻反省。师父的“慎听”教诲尤为及时。

· 备注一:二师兄再次成为主要受害者,证明其对外貌可爱之物及食物相关承诺缺乏抵抗力。

· 备注二:大师兄对其恶作剧手法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欣赏”,认为其“有创意”。此观点……不予置评。

合上笔记,夜风微凉。今天这亏吃的,有点憋屈,但又让人生气不起来。那讹兽,就像个顽皮的孩子,扔了个鞭炮吓你一跳,然后跑没影了。取经路,真是锻炼心智,连听好话都得掂量几分。还是挑行李省心,扁担不会说甜言蜜语,只会真实地反映重量。唉,明天还得赶路,把今天冤枉路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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