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西章：渡口边的残骸
【当前历史时间：1942年11月2日】
【距战役结束：91天】
【死亡次数：18】（渡河阶段死亡次数）
【状态：存活】
意识如同被大口径机枪子弹撕裂、被冰冷的河水浸透的破布，在剧痛与窒息中沉入黑暗的河底，旋即被一股冰冷、蛮横的力量强行捞出、拧干、重塑，硬生生塞回一个早己千疮百孔却又必须再次挣扎求生的躯壳。
【第二十西轮生命，开始。节点定位：斯大林格勒城内，“红十月”厂东南部濒伏尔加河岸最后防线，新建混合步兵连防御阵地。】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平滑，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伊万诺夫猛地睁开眼，肺部本能地吸入一口冰冷、污浊、带着浓重硝烟、血腥、河水和腐烂物混合气味的空气。没有胸口被贯穿的剧痛，没有冰冷的河水灌入肺部的窒息感，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深入骨髓的寒意。他发现自己依旧靠坐在那个半地下仓库的断墙后面，手中紧握着那支上了刺刀的Kar98k步枪，身旁放着那个德军子弹袋和两颗手榴弹。阵地上弥漫着大战前的死寂和压抑。
记忆瞬间清晰——德军将采用狙击压制和坦克侧翼包抄的战术，阵地即将失守，他会在反击中被大口径子弹击中身亡。
绝望，如同伏尔加河冬季的寒流，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他又回到了这个注定沦陷的绝地！
“检查武器！节约弹药！德国佬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戈尔什科夫大尉沙哑低沉的声音沿着防线传来，与上一次轮回一模一样。
伊万诺夫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精准的狙击和机枪压制，然后坦克侧翼突击，阵地崩溃……他必须改变！但他一个人的力量，如何对抗德军的战术和装备优势？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处理着上一次死亡带来的痛苦信息和失败教训。狙击手和机枪巢位置分散且隐蔽，难以反制。坦克的侧翼包抄是致命的杀招。阵地失守似乎不可避免……那么，生路在哪里？如何在崩溃中幸存下来？
或许，关键在于对撤退时机和路线的预判！不是盲目地战斗到最后一刻，而是在防线被彻底切断前，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撤退路径，撤往更靠近渡口的、可能还有友军残部坚守的支撑点！
上午八时，德军的炮火准备如期而至，主要封锁河面和后方。
上午十时，进攻开始。狙击手的冷枪和MG42机枪的压制射击准时从多个方向袭来，压得苏军士兵无法抬头。
“狙击手！多点狙击！机枪压制！找出来！打掉他们！”戈尔什科夫大尉的怒吼也如期响起。
伊万诺夫没有像上次一样被动躲藏。他利用两次战斗间隙，仔细观察了左翼坦克可能出现的路线和右后侧通向河岸的一片相对复杂的废墟区。那里有几艘被炸毁的驳船残骸和一堆倒塌的起重机钢架，地形错综复杂，或许能提供掩护。
当左翼传来坦克引擎的轰鸣声和步兵的呐喊声时，伊万诺夫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他没有立刻向左翼支援（他知道那里是死亡陷阱），而是趁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时，匍匐着移动到排里一个伤势较轻、头脑还算清醒的老兵（名叫伊格纳特）身边。
“伊格纳特！”伊万诺夫压低声音，急促地说，“你看右后边！那片破船和钢架！如果…如果左翼顶不住，坦克包抄过来，我们往那边撤！那里地形复杂，能躲一下！总比被堵死在这里强！”
伊格纳特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看了看那片区域，又看了看左翼越来越激烈的枪炮声和戈尔什科夫大尉带领的反冲击队伍，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但老兵的首觉让他意识到伊万诺夫说的有道理。他点了点头：“…好！我去告诉旁边几个人！你盯着点！”
伊万诺夫暗自松了口气。他播下了一颗种子。
左翼的战斗异常惨烈。戈尔什科夫大尉带领的反击一度阻滞了德军，但坦克的火力太猛，步兵损失惨重。大尉本人也在战斗中被弹片击中，重伤倒地。左翼防线开始崩溃。
恐慌开始蔓延。右翼的士兵也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眼看就要被合围。
就在这时，伊格纳特和另外两三个士兵开始向伊万诺夫指示的方向移动，并招呼其他人：“这边！往破船那边撤！快！”
混乱中，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残存的士兵们不再坚持阵地，开始纷纷向那片驳船残骸区撤退。伊万诺夫一边用Kar98k向追兵方向开了几枪（不敢瞄准，只为威慑），一边紧随人群后撤。
德军发现苏军溃退，加强了追击火力。子弹嗖嗖地从身边飞过，不断有士兵中弹倒下。伊万诺夫感到小腿一热，被流弹擦过，火辣辣地疼，但万幸没有伤到骨头。
他们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那片由破碎船体、扭曲钢架和瓦砾组成的复杂区域。这里确实提供了更多的掩护。德军追击的脚步放缓了，显然也担心有埋伏或陷阱。
伊万诺夫、伊格纳特和另外七八名士兵躲在一个巨大的、侧翻的驳船船体后面，暂时喘了口气。清点人数，只剩下九个人，个个带伤，弹药所剩无几。放眼望去，原来的防线己是一片火海，德军的旗帜在一些残破的建筑上飘扬。他们被彻底切割包围了。
“现在…怎么办？”一个年轻的士兵带着哭腔问，他的胳膊在流血。
伊格纳特喘着粗气，看向伊万诺夫：“小子…你说现在咋办？”
伊万诺夫强迫自己冷静。他观察着西周。他们离河岸很近，大约只有二三十米。河面上漂浮着冰块和杂物，对岸遥不可及。但附近的水边，似乎有一个半沉没的小码头或者栈桥的残骸，也许能提供一点遮挡。
“不能待在这里…德国佬肯定会搜过来。”伊万诺夫低声道，“我们…得想办法靠近水边，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到天黑…也许…也许对岸会有船来接应伤员…” 他知道希望渺茫，但这是唯一的选择。
没有更好的办法。九个人小心翼翼地沿着废墟向河岸移动。途中，他们遇到了另外两名失散的伤员，队伍扩大到十一人。
他们最终找到了一处被炸塌的混凝土码头基座和一个半沉在水中的小艇残骸形成的夹角空间，勉强能容纳他们藏身。这里冰冷潮湿，但相对隐蔽，视野能看到一部分河面和侧翼的动静。
他们轮流放哨，其他人挤在一起取暖，舔舐伤口。时间在极度紧张和寒冷中缓慢流逝。德军的搜索队果然在附近出现了几次，但幸运地没有发现他们这个角落。
夜幕终于降临，寒冷刺骨。对岸苏军阵地的轮廓消失在黑暗中，只有零星的信号弹升起。河面上没有任何船只的迹象。希望一点点熄灭。
后半夜，就在伊万诺夫放哨时，他突然听到一阵极其微弱的、划水的声音从河面上传来！他立刻警觉起来，示意其他人安静。
黑暗中，隐约可见一个低矮的、几乎与水面平齐的黑影，正悄无声息地向岸边靠近。是一艘小型的、用于侦察或渗透的突击艇！
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伊万诺夫屏住呼吸。黑影在离他们藏身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上面传来压得极低的俄语询问声：“…有人吗？…‘灯塔’呼叫…”
是自己人！对岸派来的船！
伊万诺夫激动得几乎要喊出来，但他强行克制住，用同样低的声音回应：“…这里是‘十月’残部…十一人…有伤员…”
简单的确认后，小艇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船上只有两名水兵，任务是侦察岸际情况和接应可能存在的幸存者。
“快！上船！只能带重伤员和还能战斗的轻伤员！动作要快！”水兵急促地低语。
最终，两名重伤员被优先抬上了拥挤的小艇。伊万诺夫、伊格纳特和其他六名还能行动的士兵，则被要求沿着河岸向下游一公里处的一个秘密集结点转移，那里当晚可能会有更多的船只来接应。
小艇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伊万诺夫等人则再次潜入废墟，沿着冰冷的河岸，在黑暗中艰难跋涉，寻找那一线渺茫的生机…
【当前历史时间：1942年11月3日】
【距战役结束：90天】
【死亡次数：18】（未增加）
【状态：存活】
【所属部队：失散人员临时小组（原新建混合步兵连残部）】
第二十西章完
作者“文字的海洋”推荐阅读《我在二战斯大林格勒的生死系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WH8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