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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骤紧,刚刚升起的朝阳被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薄云遮住,天地间多了几分肃杀。
“灭掉火堆!快!”
刘芒的低喝如同冷水泼入滚油,刚刚还沉浸在饱腹喜悦中的众人瞬间惊醒。不用他再多说,所有人手脚并用,用泥土迅速掩埋火堆,背起刚刚分到还没捂热的粮食,抄起武器,眼神里重新充满了亡命之徒的警惕与凶光。
求生的本能,以及刘芒之前建立起的威信,让他们在极短时间内完成了准备。
“柱子,看清楚了吗?有多少人?什么装备?”刘芒一边将银钱包裹紧紧捆在身上,一边沉声问道。
赵铁柱喘着粗气,脸上带着后怕:“烟尘不小,起码二三十号人!打着旗号,穿着号褂,是正经官兵!不是县里的衙役捕快!有七八匹马,剩下的都是步卒,看着……比昨天那伙废物要精悍!”
二三十个正规官兵,还有骑兵!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他们刚刚经历一夜奔袭和战斗,虽然吃饱了肚子,但体力并未完全恢复,而且只有十二个人,武器简陋,真要是被追上,绝对是死路一条。
王秀才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主……主公,这……这可如何是好?硬拼不得啊!”
“废话!”刘芒骂了一句,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大脑飞速运转。
系统地图在脑海中展开,周围的地形清晰地呈现出来。他们所在的山坳位于一片连绵的土山之中,植被稀疏,不利于隐藏。
“不能待在这里,也不能往平坦的地方跑,我们跑不过骑兵。”刘芒瞬间做出判断,他指着系统地图上标示出的一条不起眼的沟壑,“往那边走!进乱石沟!”
那是一条雨水冲刷形成的深沟,里面布满嶙峋的怪石和枯死的灌木,地形复杂,马匹难以通行。
“走!”
刘芒一马当先,带着十一人,不再顾及隐蔽,用最快的速度冲向数百米外的乱石沟。
他们刚离开山坳不久,后方就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和呼喝声。
“快!再快点!”刘芒回头低吼,催促着落在后面背着沉重粮食的王秀才等人。
所有人都拼尽了力气,肺部火辣辣地疼,但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们连滚带爬地冲下了乱石沟的斜坡。
几乎在他们身影没入沟内乱石中的同时,一队约三十人的官兵出现在了刚才他们停留的山坳边缘。
为首一名穿着皮甲、头戴毡帽的哨总勒住战马,目光锐利地扫过那片刚刚被匆忙掩埋的火堆痕迹,又用马鞭指向地上杂乱的脚印和散落的几粒粟米。
“哼,刚走不久!是一伙流贼,人数不多,还带着不少粮食辎重!”哨总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看来王家堡那把火,就是这群耗子放的!追!剿了这群贼寇,人头和缴获,都是咱们的功劳!”
“得令!”身后的官兵们发出兴奋的嚎叫,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
那哨总经验老道,一眼就看出刘芒等人逃窜的方向,马鞭一指乱石沟:“他们进了死地!骑兵下马,步卒在前,给老子搜!一个不留!”
官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七八个骑兵下马,与步卒一起,呈扇形朝着乱石沟压了过来。刀出鞘,弓上弦,杀气腾腾。
沟底,刘芒等人紧贴着冰冷的岩石,大气都不敢出,听着头顶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甲叶碰撞声。
“主公,他们……他们进来了!”李狗儿吓得浑身发抖,声音带着哭腔。
赵铁柱死死攥着腰刀,眼睛通红,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只等刘芒一声令下就扑出去拼命。
王秀才更是面无人色,瘫坐在一块石头后面。
绝望的气氛再次弥漫。
刘芒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他强迫自己冷静。系统扫描瞬间开启,沟壑上方官兵的分布以红点的形式出现在他脑海的地图上。
弱点提示:地形复杂,视野受阻,协同困难……
有了!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他猛地抓住赵铁柱和李狗儿,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柱子,你带两个人,往左边跑,弄出最大的动静,吸引他们往那边追!李狗儿,你熟悉山路,带两个人往右边高处爬,找机会用石头砸!”
“记住,不准硬拼!打了就跑,利用石头跟他们绕!”
“秀才,你带着剩下的人,跟着我!我们往沟深处退!”
绝境之下,不容置疑。赵铁柱和李狗儿虽然害怕,但对刘芒的命令己经有了本能的服从。
“明白!”
“俺晓得!”
两人立刻带着人分头行动。
很快,左边传来了赵铁柱粗犷的吼声和石头滚落的声音:“狗官兵!你爷爷在此!”
右边高处的乱石后,也响起了李狗儿等人的叫骂和投下的石块,虽然没什么准头,但也制造了混乱。
“在那边!”
“小心石头!”
“分头追!别让他们跑了!”
进入沟内的官兵果然被吸引,下意识地分成了两股,一股追向赵铁柱,一股试图攀爬压制李狗儿。
而刘芒,则带着王秀才等六人,沿着沟底最狭窄、最崎岖的路径,悄无声息地向深处退去。
他的目标很明确——系统地图上标示出的,这条乱石沟另一个不起眼的出口!那出口隐藏在荆棘之后,极其隐蔽!
他这是在赌!赌官兵会被柱子他们吸引,赌他们发现不了这个出口!
“快!跟上!”刘芒低声催促,手中的环首刀不时劈开拦路的荆棘。
身后的脚步声、叫骂声、石头碰撞声越来越远,但也越来越激烈。显然,柱子他们正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
王秀才气喘吁吁,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不忍:“主公,柱子兄弟他们……”
“闭嘴!”刘芒头也不回,声音冰冷,“想活命,就管好你的腿!他们引开追兵,我们才能活!我们活了,才能想办法救他们或者替他们报仇!”
冷酷,但现实。
王秀才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言,拼命跟上。
终于,在劈开最后一丛茂密的枯藤后,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狭窄洞口出现在眼前!刺眼的阳光从另一端透入!
“出口!是出口!”一个流民惊喜地低呼。
“走!”刘芒毫不犹豫,第一个钻了出去。
外面是一片更为荒凉的山坡,远处是连绵的群山。
六个人接连钻出,重见天日,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
然而,还没等他们喘口气,系统警示音突兀地在刘芒脑中响起!
“警告!检测到高价值移动目标接近!”
“目标:【明军夜不收(哨探)】(敌意:红色)”
“数量:2”
“距离:一百五十步,正在快速靠近!”
刘芒猛地抬头,只见侧前方山坡的脊线上,两个穿着轻甲、身手矫健如同山豹般的骑兵,正策马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疾驰而来!显然是发现了他们!
这两人眼神锐利,马术精湛,背上还背着角弓,绝对是官兵中的精锐哨探!
刚刚脱离虎口,又入狼窝!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被这两个夜不收缠上,他们根本跑不掉!
刘芒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但极度的危机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凶性。
他猛地将身上的粮食包裹甩给王秀才,反手抽出了背后的环首刀,眼神死死锁定了那两个越来越近的骑兵,对着身后几乎吓傻的五个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跑不掉了!想活命,就跟老子……”
“宰了这两个骑马的!”
(第西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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