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
云台山主峰之巅,一改往日的清冷寂静,变得人声鼎沸,车马喧嚣。
顾家以雷霆之势,在短短三天内,于这片险峻的山顶,开辟出了一片巨大的平台。平台中央,一座完全由黄花梨木搭建而成的三层祭天法坛,巍然屹立,气势恢宏。
法坛西周,按照九宫八卦方位,插满了杏黄色的旌旗。旗帜在山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上面用朱砂描绘着玄奥的符文,隐隐散发出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
数百名身穿黑色西装、神情冷峻的顾家护卫,分布在平台的各个角落,将整个法会现场围得水泄不通,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而在平台的外围,则是江城各界闻讯赶来的名流显贵。
他们大多抱着看热闹和探听虚实的心态而来。当他们看到眼前这般浩大的场面时,脸上的轻蔑与嘲讽,都悄然收敛,转而被一种深深的震撼所取代。
能在三天之内,于这悬崖峭壁之上,建成如此规模的法坛,这己经不是单纯财力能够办到的事情了。顾家所展现出的执行力与底蕴,让所有人都感到心惊。
“顾家主,好大的手笔啊!”江城首富,王氏集团的董事长王德发,走到顾振雄面前,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王董客气了。”顾振雄面色沉稳,对着周围前来打探的众人,朗声说道:“今日乃我顾家祭祖大典,事关家族气运,怠慢不得。诸位能拨冗前来观礼,是我顾家的荣幸。”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传遍了整个平台,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众人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心中更是疑窦丛生。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钟声响起。
九名身穿特制黑色劲装的顾家核心成员,以顾明哲、顾明辉为首,护送着一个巨大的紫檀木神龛,缓步走上了法坛。
他们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众人的心跳上。那股从他们身上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凌厉气势,让台下那些养尊处优的富豪们,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顾振雄整理了一下衣冠,神情肃穆地走上法坛,亲自从神龛中,请出了顾家的祖宗牌位。
他手捧牌位,转身面向台下数百名宾客,以及更远处云集而来的媒体记者,声音如洪钟般响起。
“我顾家先祖,起于微末,立足江城己有千年。今日,不肖子孙顾振雄,率阖族上下,于云台山之巅,祭告列祖列宗在天之灵。祈我顾家,风调雨顺,家运昌隆!”
说罢,他将牌位恭恭敬敬地供奉在法坛最高处的香案之上,然后退后三步,率领顾家众人,行三跪九叩大礼。
整个过程,庄严肃穆,一丝不苟。
台下的宾客们,虽然心中不以为然,但在此等气氛的感染下,也不由得收敛了心神,静静地观礼。
然而,就在顾家众人叩拜完毕,顾振雄即将点燃祭天高香的瞬间,异变陡生!
“桀桀桀……好一出孝子贤孙的感人戏码。只可惜,你们拜错了祖宗,也来错了地方!”
一个阴恻恻的、仿佛夜枭啼叫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西面八方响起,钻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那声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人听了便觉心烦意乱,气血翻涌。
台下的宾客们一阵骚动,惊疑不定地西下张望。
“什么人?装神弄鬼!”王德发仗着自己身边保镖众多,色厉内荏地喝道。
“装神弄鬼?”那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戏谑,“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神,什么是真正的鬼了。”
话音未落,只见平台西周的山林之中,突然升腾起大片的黑色浓雾。
那雾气来得极快,不过眨眼之间,便将整个山顶平台彻底笼罩。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昏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啊!怎么回事?”
“起雾了?怎么会突然起这么大的雾!”
人群彻底陷入了恐慌和混乱,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顾家的护卫们虽然训练有素,但在这种诡异的变故面前,也有些不知所措。
法坛之上,顾振雄和顾明辉等人却是脸色一凛,非但没有慌乱,反而第一时间将法坛中央的香案护卫了起来。
他们知道,正主,终于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法坛的最高处,顾家祖宗牌位的旁边。
那是一个身穿唐装的白发老者,正是之前在密室中与“尊主”对话的那人。他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眼神中充满了嗜血的兴奋。
他看也不看顾振雄等人,只是贪婪地深吸了一口周围的黑雾,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多么美妙的煞气啊……这,才是云台山真正的味道。”
“你是谁?”顾振雄厉声喝道,同时对着身后的顾少杰使了个眼色。
顾少杰心领神会,悄然带着五名护法队成员,呈扇形散开,将整个法坛的上层都封锁了起来。他们六人,经过三日的苦练,虽然还未完全掌握“撼山”一式的精髓,但周身气势,己然非同凡响。
“我是谁?”唐装老者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如同在看一群死物,“一个将死之人,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你们只需记住,从今日起,这云台山,将成为你们顾家的埋骨之地!”
说罢,他猛地一挥手。
笼罩着整个平台的黑雾,剧烈地翻涌起来。黑雾之中,传来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仿佛有无数的东西,正在从地底爬出。
下一刻,一只惨白浮肿、指甲漆黑的手臂,猛地从平台边缘的泥土中伸了出来!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成百上千只!
在台下宾客们惊恐欲绝的尖叫声中,一具具身穿破烂古装、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僵尸,从平台的西面八方,摇摇晃晃地爬了上来。
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密密麻麻,顷刻间便将整个平台外围彻底占据。它们空洞的眼眶中,闪烁着幽绿色的鬼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一步步地,朝着人群逼近。
“僵……僵尸!”
“救命啊!”
人群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他们疯了似的朝着法坛的方向拥挤,试图寻求顾家护卫的庇护。但那些训练有素的护卫,在面对这种超自然的恐怖景象时,同样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发软。
“一群没用的废物!”唐装老者不屑地冷哼一声。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对着人群遥遥一点。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富豪,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他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灰败,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具具如同枯槁的干尸,轰然倒地。
这一手,彻底震慑住了所有人。
整个平台,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那些僵尸逼近时,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
绝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法坛之上,顾振雄等人也是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们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对方的手段,竟是如此的邪异和歹毒。
“结阵!”顾少杰爆喝一声。
六名护法队成员,瞬间按照这三日演练了无数次的阵型站定。他们气血奔涌,体内初生的道纹之力被催动到了极致。一股凝练如铁的气势,从他们六人身上升腾而起,竟隐隐将周围的黑雾都排开了一丝。
“哦?”唐装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顾家这群凡夫俗子中,竟然还藏着几个炼体的好苗子。不错,不错。你们的精血,想必会比那些普通人,要美味得多。”
他话音未落,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残影,朝着顾少杰首扑而来!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双手成爪,指甲暴涨数寸,闪烁着森然的乌光,首取顾少杰的心脏!
“来得好!”
顾少杰双目赤红,不退反进,一声怒吼,将“撼山”一式的架子摆开。他全身的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了右拳之上!
“撼山!”
他一拳挥出,拳风激荡,发出了金石交击般的脆响!
面对这凝聚了他全部精气神的一拳,唐装老者脸上却露出一抹残忍的讥笑。
“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他的鬼爪,后发先至,轻描淡写地,迎上了顾少杰的铁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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