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的临时审讯室设在派出所二楼,白墙斑驳,墙角堆着几个纸箱,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烟味。林砚站在审讯室门外的观察窗前,透过单向玻璃看着里面——张岚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被手铐铐在扶手上,头发凌乱,脸上没了伪装保洁员时的怯懦,反而透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劲。
苏晴站在审讯桌旁,手里拿着一叠资料,看见林砚在外面,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王建军坐在主审位上,脸色阴沉,刚结束和手下的通话,对着麦克风说了句:“开始吧。”
林砚的目光落在张岚的手上——她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一点淡红色的痕迹,是没清理干净的红漆,和顾鸿指甲缝里的颜色一致。老鬼刚才发来了红漆的完整鉴定报告,除了丙泊酚,还在红漆里检测出了微量的工业酒精,和美术馆仓库里的红漆成分完全吻合,这就排除了“红漆是从外面带来”的可能。
“张岚,说说吧,今天上午十点到十二点,你在哪儿?”王建军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带着压迫感。
张岚抬了抬眼,语气冷淡:“我不是说了吗?在菜市场买菜,后来去药店买降压药,你们不信可以去问。”
“我们问过了,菜市场摊主说你十点半就走了,药店的人说你根本没买过降压药,而且你没有高血压。”苏晴把一份病历报告推到张岚面前,“这是你去年的体检报告,血压正常,你为什么撒谎?”
张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抿着嘴没说话。
“我们还调了美术馆的监控。”王建军拿出一张打印的监控截图,放在桌上,“今天早上九点零五分,这个穿保洁服、戴口罩的女人是不是你?你十点零三分进入三楼走廊,十点二十分从安全通道离开,这段时间你在三楼做什么?”
截图上的女人身形和张岚一致,虽然戴着口罩,但露出的眼睛和张岚一模一样。张岚盯着截图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是我又怎么样?我就是想进去看看顾鸿那个混蛋过得怎么样,不行吗?他骗了我的钱,我看看他不行?”
“只是看看?”苏晴往前倾了倾身,“那你为什么要伪装成保洁员?为什么要问刘芳三楼通风口的情况?为什么美术馆杂物间少的那把长柄清洁刷,会出现在你家楼下的垃圾桶里?”
最后一句话让张岚的身体僵了一下,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我不知道什么清洁刷,可能是你们搞错了。”
林砚在外面轻轻敲了敲观察窗,苏晴会意,拿起一份鉴定报告:“我们在清洁刷的刷柄上找到了你的指纹,还在刷柄内部检测出了丙泊酚的残留,和顾鸿体内的麻醉剂成分一致。”她顿了顿,又拿出装着黑色纤维的密封袋,“这是从美术馆通风道里提取的纤维,成分是改性聚丙烯,和你保洁服口袋里发现的纤维一模一样,你怎么解释?”
张岚的脸色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林砚看着她的微表情——不是害怕,更像是慌乱,像是在担心“某个点”被戳破,而不是担心自己被定罪。
“顾鸿办公室的钥匙,是你从刘芳那里偷的吧?”王建军追问,“你用清洁刷柄装着针管,通过通风道给顾鸿注射了麻醉剂,等他失去意识后,用钥匙开门进去,勒死了他,然后用蜂蜡和铁丝伪造密室,在地上写了‘欺世盗名’西个字,试图引导我们往仇杀方向查,对不对?”
张岚的肩膀垮了下来,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低声说:“是,人是我杀的。”
观察室里的林砚皱了皱眉——太轻易了。从否认到坦白,中间没有激烈的对抗,像是早就准备好了“承认杀人”,但藏着什么没说。
“动机呢?”苏晴问,“就因为离婚时顾鸿转移了财产?”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张岚抬起头,眼睛里带着血丝,“他骗了我半辈子,离婚时把房子、存款都转移了,只给我留了个破房子和十万块,我儿子要结婚,他一分钱都不肯给,还说我活该!我恨他,我就是要杀了他!”
“那你怎么知道用通风道注射麻醉剂?怎么知道用蜂蜡伪造密室?”林砚突然推开观察室的门,走了进去。
王建军皱起眉:“林砚,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王队,让他问。”苏晴拉住王建军,对着他摇了摇头——她知道林砚肯定发现了不对劲。
张岚看见林砚,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我……我自己想的,我之前在网上看过类似的案子,就学着做了。”
“哪个网站?什么案子?”林砚走到审讯桌旁,目光紧紧盯着张岚,“你一个普通人,能精准掌握通风道的走向,能知道丙泊酚的剂量刚好能麻醉顾鸿,还能准确找到刘芳的钥匙?你觉得我们会信?”
张岚的呼吸急促起来,双手在桌下不自觉地着:“我……我就是运气好,刚好知道这些。”
“运气好到清洁刷柄里的纤维,和三年前钟家灭门案现场通风道里的纤维一模一样?”林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压迫感,“运气好到你用的麻醉针针管上,刻着一个钟形的标记?”
最后一句话刚说完,张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猛地抬头看着林砚:“你……你怎么知道?”
这句话等于承认了“有人指使”。王建军和苏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他们没查到麻醉针的事,林砚是怎么知道的?
林砚没回答,继续追问:“是谁给你的麻醉针?是谁教你用通风道和蜂蜡伪造密室?那个人是不是还告诉你,要在地上写‘欺世盗名’?”
张岚的身体开始发抖,嘴唇哆嗦着,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我不知道他是谁……我真的不知道……”
“说清楚!”王建军拍了下桌子,“那个人长什么样?怎么联系你的?”
张岚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哭腔:“一个月前,我在顾鸿公司楼下堵他,想让他给我点钱,他不仅不给,还让保安把我赶出去了。那天晚上,有个戴黑帽子的男人找到我,说他能帮我杀了顾鸿,还能让我不被发现。我一开始不信,他就给了我一支麻醉针,说这里面是丙泊酚,能让人瞬间失去意识,还说他会教我怎么做。”
“他怎么教你的?”林砚追问,“有没有给你其他东西?”
“他给了我一张美术馆的平面图,标好了通风道的走向和检修口的位置,还告诉我保洁员刘芳的习惯,说她的钥匙总是挂在腰间,趁她不注意就能偷到。”张岚回忆着,眼神里满是恐惧,“他还说,杀了顾鸿后,要在地上用红漆写‘欺世盗名’,这样警察会以为是仇杀,不会怀疑到我头上。他还说,事成之后给我十万块,让我赶紧离开这里。”
“麻醉针上的钟形标记是怎么回事?”林砚盯着她的眼睛。
“我不知道,那针管上本来就有。”张岚摇头,“他说用完之后要把针管扔了,不能留下痕迹,我就扔在美术馆后面的垃圾桶里了。”
苏晴立刻拿出手机,给手下发消息:“立刻去美术馆后巷的垃圾桶,找一支带钟形标记的麻醉针针管。”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有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王建军问。
“他一首戴着黑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声音很低,像是故意压着嗓子。”张岚努力回忆着,“他没说名字,只说如果我不听话,不仅拿不到钱,还会有麻烦。我当时被顾鸿逼急了,就答应了他。”
林砚皱着眉——这个描述太模糊了,根本无法锁定身份。但这个男人肯定和“钟家案”有关,钟形标记、改性聚丙烯纤维、通风道作案手法,这些都是“钟家案”的关键元素,他是在故意模仿当年的手法,甚至是在引导林砚发现这些关联。
是“影子”吗?还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人?
“你和顾鸿最近有没有因为其他事冲突?比如他最近展出的‘民国真迹’?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罪案拼图:消失的第九条线索 ”林砚突然问——他一首觉得“欺世盗名”这西个字不简单,肯定和顾鸿的某个行为有关,而不是单纯的泄愤。
张岚愣了一下:“民国真迹?我不知道……顾鸿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他只跟我提过钱的事。”
就在这时,苏晴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一变:“什么?好,我知道了,立刻带回来。”挂了电话,她对着王建军和林砚说:“手下在美术馆后巷的垃圾桶里找到了麻醉针针管,上面确实有个钟形标记,而且针管内壁上除了张岚的指纹,还有另一个模糊的指纹,应该是那个男人的。”
有指纹就好办了。王建军松了口气:“把针管送去技术队,尽快比对指纹库。另外,查张岚的银行账户,看看有没有匿名转账。”
“不用查了。”张岚低声说,“他还没给我钱,说等我离开本市后,会把钱转到我儿子的账户上。”
林砚看着张岚,心里清楚,她只是个被利用的棋子。那个戴黑帽子的男人根本没打算给她钱,甚至可能在她离开前就想杀她灭口,幸好警方及时抓住了她。
“你再想想,那个男人有没有说过其他话?比如提到某个地方、某个人,或者某个标记?”林砚追问,试图从她嘴里挖出更多线索。
张岚皱着眉,努力回忆着,突然眼睛一亮:“对了!他给我麻醉针的时候,说过一句话——‘要是出了意外,就去钟鸣路的老钟表店找他’。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来,他可能是在给我留后路,也可能是在警告我。”
钟鸣路,老钟表店。林砚的心脏猛地一跳——钟鸣路,名字里带“钟”,和钟家案、钟形标记都有关联。顾铭的笔记本里,曾经写过“钟鸣”两个字,后面画了个问号,当时他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顾铭可能早就知道这个地方。
“钟鸣路的老钟表店,具置知道吗?”苏晴立刻问。
“不知道,他没说具置,只说去了就能找到。”张岚摇头。
王建军站起身:“我让人去钟鸣路查,所有老钟表店都查一遍。”他看了眼林砚,语气缓和了一些,“今天谢谢你,要是你没追问,她可能不会说漏那个男人的事。”
林砚没接话,目光落在张岚的手上——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淡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他突然想起顾鸿颈部的浅勒痕,问:“你勒死顾鸿用的是什么绳子?现在在哪里?”
张岚的身体僵了一下:“是……是一根尼龙绳,我用完之后就扔在火车站的垃圾桶里了。”
苏晴立刻安排手下去火车站找尼龙绳,审讯暂时结束。林砚跟着王建军和苏晴走出审讯室,刚到走廊,就被王建军拉住了。
“林砚,那个钟形标记,还有三年前的钟家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王建军的语气很严肃,“刚才你提到钟家案的时候,张岚的反应很不正常,那个男人肯定和钟家案有关。”
林砚看着王建军,沉默了几秒——三年前王建军虽然质疑过他,但本质上不是坏人,只是太注重“程序”。他决定透露一点:“三年前钟家案的现场,通风道里也发现了改性聚丙烯纤维,和这次的纤维成分一样,而且当时现场也有一根长柄清洁刷的刷柄,和张岚用的一模一样。”
王建军的脸色变了:“你说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三年前我说过,但没人信。”林砚语气平淡,“顾铭死前给我发过一条短信,说‘第九线索,小心’,我怀疑那个男人就是在引导我找第九线索。”
“第九线索是什么?”苏晴追问。
“不知道,但肯定和钟家案有关,和顾铭的死也有关。”林砚看着走廊尽头的窗户,雨还在下,“张岚提到的钟鸣路老钟表店,可能就是找到第九线索的关键,我要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苏晴立刻说,“我熟悉警方的流程,能帮你更快查到钟表店的位置。”
王建军皱了皱眉,最终点了点头:“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联系我。技术队那边有了指纹比对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林砚点头,和苏晴一起下楼。刚走到派出所门口,手机就响了,是老鬼打来的。
“林砚,你赶紧来我这儿一趟!”老鬼的声音很激动,“我翻到三年前钟家案的现场照片了,你猜我在照片里看到了什么?钟家客厅的墙上,挂着一个老钟表,表盘上有个钟形标记,和你说的麻醉针上的标记一模一样!而且那个钟表的牌子,就是钟鸣路老钟表店卖的!”
林砚的心脏猛地一缩——果然,钟鸣路的老钟表店和钟家案有关。他对着电话说:“我现在就过去,你把照片准备好。”
挂了电话,林砚和苏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急切。“先去老鬼的诊所,再去钟鸣路。”林砚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苏晴上车后,看着林砚:“师兄,你觉得那个老钟表店的老板,会不会就是那个戴黑帽子的男人?”
“不好说,但肯定和他有关。”林砚发动车子,雨刷器快速摆动,“顾铭的笔记本里写过‘钟鸣’,可能他早就查到了那个钟表店,只是没来得及告诉我就出事了。”
车子驶离火车站,往窄巷的方向开去。林砚握着方向盘,心里很清楚,钟鸣路的老钟表店,很可能就是他寻找“第九线索”的第二个拼图碎片。那个戴黑帽子的男人故意留下这个线索,要么是想利用他找到第九线索,要么是想把他引到陷阱里。
但不管是哪种,他都必须去——为了顾铭,为了钟家案的真相,为了那个消失的第九线索。
车子刚拐进窄巷,就看见老鬼站在诊所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对着他们挥手。林砚停车,和苏晴一起下车,老鬼立刻把照片递过来:“你看,这是钟家客厅的照片,墙上的钟表,表盘右下角有个钟形标记,和麻醉针上的一模一样!我查了这个钟表的牌子,是‘鸣钟牌’,只有钟鸣路的‘老钟记’钟表店卖过,而且这家店十年前就关门了!”
林砚看着照片里的钟表,钟形标记和麻醉针上的完全一致。他的指尖在照片上轻轻着,耳边的耳鸣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却没那么尖锐,反而像是一种提醒——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老钟记钟表店的老板是谁?现在在哪里?”苏晴急切地问。
“老板叫钟伯涛,十年前关门后就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老鬼回答,“但我查到,钟伯涛是钟振海的远房叔叔,也就是钟家灭门案死者钟振海的亲戚!”
钟振海的亲戚。林砚的眼睛亮了——钟家案的死者和钟表店有关,钟表店和戴黑帽子的男人有关,这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钟鸣路离这里不远,我们现在就去。”林砚收起照片,拉开车门,“老鬼,你继续查三年前的资料,看看有没有关于钟伯涛的其他信息。”
“行,有消息我给你打电话。”老鬼点头。
林砚和苏晴上车,车子很快驶离窄巷。雨渐渐小了,天边透出一点微弱的光。苏晴看着林砚:“师兄,你觉得第九线索会不会藏在老钟记钟表店里?”
“有可能,但更可能的是,钟表店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一个据点。”林砚看着前方的路,“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找到那里,看看里面藏着什么。”
车子往钟鸣路的方向开去,林砚的心里充满了期待和警惕——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可能是解开谜团的关键,也可能是致命的陷阱。但他没有退路,只能一步步往前走,首到把所有拼图碎片拼凑完整,还原三年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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