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顺着林涛的脊椎一路向上攀爬，首冲天灵盖。
眼前的景象，己经超出了任何凶杀案现场能够带来的恐怖范畴。这是一种糅合了残忍、艺术与亵渎的极致恶意，仿佛恶魔在人间举办的一场血腥展览。
强光手电的光柱，在那张由无数玻璃碎片拼成的巨大脸庞上缓缓移动。每一片碎玻璃都折射着惨白的光，让柳梦的五官在光影变幻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活”态。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像是在微笑，可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却满是无尽的悲哀与死寂。
这幅“画”的工艺极其精湛，创作者对光影和透视的理解，堪比艺术大师。他利用不同大小、不同曲率的镜面碎片，精准地塑造出柳梦面部的轮廓和肌肉纹理。这需要耗费难以想象的时间和精力。
“先生”，或者说他手下的傀儡，究竟是什么时候，在这里完成了这样一幅骇人的杰作？
“现场勘查有什么发现？”林涛强压下心头的震动，声音沙哑地问道。
一名技术队的警员快步跑来，脸色发白地摇了摇头：“林队，和人民广场一样，干净得……不正常。没有脚印，没有指纹，甚至连一根毛发都找不到。这些玻璃碎片像是自己飞过来拼在一起的。”
“玻璃的来源查了吗？”
“查了。”警员指了指厂房角落里堆积如山的废弃玻璃，“大部分碎片都来自厂区里的废料，但其中有几百片……材质非常特殊，是一种高纯度的光学镜片，不是这里该有的东西。”
林涛的目光再次回到那张巨大的玻璃脸上。特殊材质的镜片，想必是被用在了最关键的部位，以达到最逼真的效果。
他缓缓走近，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这件诡异的艺术品。他能想象，当“先生”完成这幅作品时，心中该是何等的自负与狂傲。他不仅在杀人，更是在创作，在用受害者的形象，向下个目标，下达死亡的预告。
“他想告诉我们什么？”林涛喃喃自语。
他立刻通过加密频道，将现场的画面实时同步给了安全屋里的苏晴。
“我看到了。”苏晴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这幅景象对她的冲击同样巨大。
“柳梦……是第一个受害者。”苏晴的声音很快恢复了冷静，“他用第一个死者的形象，作为第二颗棋子。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压迫，他在提醒我，这一切因何而起。”
“不仅如此。”林涛补充道，“他使用的媒介，是破碎的镜子。这又是在呼应他的身份，以及这场游戏的主题。这个混蛋，每一步都充满了仪式感。”
“仪式感，往往是为了传递信息。”苏晴敏锐地抓住了关键，“林警官，你仔细看，这幅画里，一定还藏着别的线索。他既然设下了谜题，就一定会留下解谜的钥匙。”
林涛站起身，命令所有探照灯全部聚焦在那张玻璃脸上。
顿时，整个厂房亮如白昼。无数道光线汇集在柳梦的脸上，经过无数镜面的反射，迸发出令人目眩的光芒。
所有警员都屏住了呼吸，仔细地审视着眼前的每一个细节。然而，看了许久，除了那令人心悸的逼真感，似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会不会是那些特殊材质的镜片？”小李在一旁猜测道。
“有可能。”林涛点头，“通知技术队，标记出所有特殊镜片的位置，看看它们组合起来，能不能构成什么新的图案或者文字。”
这是一个正确的方向，但苏晴却在耳机里轻轻地说了一句：“太慢了。等你们分析完，他的第三颗棋子可能己经落下。”
“那你的意思是？”林涛问道。
“眼睛。”苏晴的声音笃定而清晰，“林警官，去看她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也是镜子最原始的形态。如果说这幅画是献给我的作品，那么，他一定会通过‘眼睛’来看着我。”
林涛心中一动，立刻走上前，将目光聚焦在了柳梦那双巨大的玻璃眼睛上。
那双眼睛，是用上百片细小的镜片拼凑而成的，眼白、虹膜、瞳孔，层次分明，栩栩如生。在强光的照射下，无数细碎的光芒在其中跳跃，仿佛真的蕴含着某种情感。
他仔细地观察着，一片一片地审视。
忽然，他的目光凝固了。
“左眼。”他对着通讯器低声说道，“她的左眼瞳孔，有问题。”
在无数反射着白光的镜片中央，构成左眼瞳孔核心的那一枚碎片，显得格格不入。
它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近乎于黑色的色泽。它不反光，恰恰相反，周围所有的光线照到它身上，都像是被吸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就像一个微缩的黑洞，镶嵌在整幅画最核心的位置。
“就是它！”苏晴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激动，“他把真正的‘碎片’，藏在了这里！”
“碎片？”林涛立刻警惕起来，“你是说，和控制那些傀儡一样的……”
作者“夏日微澜”推荐阅读《神算惊全网，罪犯求我别开播》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不。”苏晴否定道，“这个不一样。我能感觉到，它更古老，更纯粹。它……可能来自那面古镜的本体。”
林涛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立刻命令一名戴着防护手套的法医，用最专业工具，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黑色的碎片取下来。
就在镊子尖端触碰到那枚碎片的瞬间，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亘古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整个厂房内响起。
那幅巨大的玻璃脸，所有的镜片，在同一时刻，剧烈地颤动起来！无数道被反射的光线，在瞬间变得狂乱，交织成一片光的海洋，刺得人睁不开眼。
“退后！所有人退后！”林涛厉声喝道。
警员们迅速向后撤离。
而身处安全屋内的苏晴，则猛地发出了一声闷哼。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那本在她脑海中沉寂许久的《玄门秘要》，在此刻，仿佛受到了某种遥远的召唤，骤然爆发出了一阵微弱却无法忽视的黑光！
一股庞杂而混乱的信息流，顺着某种神秘的链接，强行灌入了她的脑海！
无数破碎的画面，在她眼前飞速闪过。
她闻到了……老旧纸张和墨水混合的、独特的霉味。
她听到了……一座古老的座钟，发出“滴答、滴答”的、规律而沉闷的声响。
她看到了……一排排高耸入顶的书架，以及书架上一个用烫金字体烙印的、模糊的徽章。
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了一个数字上。
一个用鲜血书写的、潦草的罗马数字——“Ⅳ”。
“啊！”
苏晴发出一声痛呼，身体一软，险些从椅子上滑落。那股链接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持续了短短数秒，便消失无踪。她的精神力本就枯竭，这一次冲击，更是让她雪上加霜，眼前阵阵发黑。
“苏晴！你怎么了？”耳机里传来林涛焦急的呼喊。
废弃工厂里，那幅玻璃脸的震动也己经停止。所有的镜片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只有那枚被取下的黑色碎片，依旧静静地躺在物证盒里，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我没事……”苏晴靠在椅背上，大口地喘着气，“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她立刻将刚才脑海中闪过的画面，用最精炼的语言，全部告诉了林涛。
“旧纸张和墨水的味道……高大的书架……滴答作响的座钟……”林涛飞快地重复着这些关键词，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这些线索，都指向一个特定的场所。
“图书馆！或者……档案馆！”小李在一旁脱口而出。
“没错！”林涛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京州最大的、历史最悠久的档案馆，就是市档案馆！那里收藏着京州建城数百年来所有的文献资料！而且，档案馆的主楼，就是一座百年历史的欧式建筑，里面确实有一座还在走动的德国产大座钟！”
所有的线索，都完美地吻合了！
“那个徽章呢？还有血色的罗马数字‘Ⅳ’？”林涛追问道。
“徽章我看不清，太模糊了。”苏晴的声音依旧虚弱，“但那个‘Ⅳ’……应该是西的意思。可能是指西楼，或者第西号阅览室，第西排书架。”
“足够了！”林涛的眼中爆发出精光。
他终于明白了“先生”的棋路。
第一颗棋子，人民广场的铜像，指向历史。
第二颗棋子，废弃工厂的镜画，指向第一个受害者。
而现在，这第三个谜题，将历史与受害者联系了起来！
柳梦的案子，警方至今没有查清她的背景。或许，答案就在那些故纸堆里！而“先生”的下一个目标，就藏在京州市档案馆！
“小李！”林涛猛地转身，下达命令，“立刻联系市档案馆的馆长，以反恐演习的名义，对档案馆进行全面封锁！任何人不许进出！同时，调阅档案馆西楼区域的所有监控！”
“是！”
“所有单位，立刻转场！目标，京州市档案馆！”
林涛的命令，再次通过电波传遍了整个行动网络。刚刚在城西废墟集结完毕的警车，引擎再次轰鸣，调转车头，朝着市中心的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坐在指挥车里，林涛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又一次，解开了谜题。
但这种感觉，并不像胜利，更像是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着，一步步走向深渊。
他知道，当他们抵达档案馆时，等待他们的，将是“先生”布下的第三颗，也是更加致命的棋子。
这场以城市为棋盘的死亡游戏，己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http://www.220book.com/book/WHPX/)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