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一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红云的心湖中炸响。
“放不下……”
他喃喃自语,脸色变幻不定,时而痛苦,时而迷茫,时而又流露出一丝不甘。
镇元子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何尝没有劝过红云,让他早做决断。但这等关乎成圣大道的事情,又岂是外人三言两语能够劝动的?
他没想到,衍一竟会如此首接,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
整个石桌旁的气氛,都因为衍一的这番话,而变得凝重起来。
良久,红云才抬起头,惨然一笑,对着衍一深深一拜:“多谢前辈点醒。只是……这成圣之机,亿万载难逢,要让贫道就此放手,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挣扎。
这便是人性,或者说,是生灵的本性。面对唾手可得的无上机缘,哪怕明知是毒药,又有几人能有大毅力、大智慧将其舍弃?
衍一看着他,眼神平静。
他没有再劝。
道,是自己的。路,也要自己走。他己经尽到了“路见不平”的情分,点醒了红令他顿悟。如果红云自己走不出这个心结,那便是他的命数,是他的“劫”。
强行干预,反而会乱了因果,对自己无益。
“罢了,此事暂且不提。”镇元子见气氛沉重,连忙出来打圆场,“红云好友,你且安心在我这观中住下。妖族那边,自有我来应对。我就不信,他帝俊、太一,敢真的为了你,与我拼个鱼死网破!”
镇元子的话语中,充满了身为顶尖大能的底气。他虽不喜争斗,但绝不意味着他怕事。好友遭难,他若不出头,还修什么与世同君的大道?
红云闻言,脸上露出了感激之色,心中的挣扎也暂时被压了下去。
“一切,便拜托好友了。”
人参果会,便在这略显沉重的气氛中结束了。
镇元子为衍一和红云,都安排了上好的静室,让他们安心在观中住下。
衍一的静室,位于五庄观的后山,毗邻着人参果树的根系,戊土本源之气和乙木造化之气都极为浓郁,是一处绝佳的修炼之所。
进入静室后,衍一并没有急于修炼。
他盘膝而坐,心神沉入了丹田之中。
丹田中,青灵所化的小树苗正舒展着枝叶,欢快地吸收着人参果带来的磅礴生机。她的本源,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便壮大了不少。
“道友,你为何要那般点醒红云老祖?”青灵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不解,“那鸿蒙紫气,乃是成圣之物。若是能得高人指点,未必没有炼化的可能。你让他放弃,岂不是断了他的道途?”
在青灵看来,衍一的言行,有些过于“冷酷”了。
“我并非让他放弃,而是让他‘看清’。”
衍一的神念在丹田中回响,声音平静而深邃。
“青灵,你要记住,天地间的机缘,从来都不是平白无故的。每一份机缘背后,都标注着相应的‘代价’。红云的代价,便是他薄弱的气运和不够坚定的道心,根本不足以承载这道鸿蒙紫气。”
“强行占据,便如同三岁孩童,手持黄金,招摇过市。引来的,只会是杀身之祸。”
“我让他看清这一点,是希望他能明白,有时候,‘舍’,比‘得’更需要智慧和勇气。舍弃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才能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青灵听得似懂非懂。她毕竟是先天灵根,心思单纯,对于这等人心与因果的复杂纠葛,还无法完全理解。
“那……若是他听了你的话,真的舍弃了鸿蒙紫气,又该如何?”
“那便是他自己的造化了。”衍一淡淡道,“舍弃了鸿蒙紫气,他便斩断了这桩最大的杀劫因果。以他的跟脚和福缘,或许无法成圣,但安安稳稳地做一位逍遥准圣,与镇元子道友相伴,未必不是一个更好的结局。”
“可若是……他不舍得呢?”青灵又问。
衍一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那便是他的命。我己插手一次,为他挡了一劫,算是了结了路见不平的因果。至于他未来的路,我不会再干预。”
“天地为炉,众生为铜。每个人,都在这洪荒之中,‘衍化’着自己的命运。我只是一个观测者,偶尔兴起,拨动一下琴弦,却不能代替他们,演奏整首乐曲。”
这番话,既是说给青灵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
它明确了衍一在洪荒中的行事准则——随心而动,点到即止,不深陷因果,只为道心通明。
青灵听完,不再言语,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衍一也不再管她,心神收敛,开始梳理此番的收获。
与镇元子论道,让他对洪荒的修行体系有了更清晰的认知。特别是镇元子的大地之道,与他的“衍化”之道相互印证,让他触类旁通,对“土之理”、“生之理”的理解,都加深了不少。
他将这些感悟,一一铭刻在“衍道之胚”上。只见道胚表面的纹路,变得更加灵动、复杂。
而丹田中,那枚被他灭杀的鹰钩鼻修士的本源,也被“万衍烘炉”提炼了出来,化作一枚蕴含着精纯“金之理”与“风之理”的法则晶石。
衍一没有首接吸收,而是将其投入到“衍道之胚”中,作为推演新神通的“资粮”。
他准备结合此战的经验,将“衍道之刺”这门神通,彻底完善、固化下来。
时间,就在这平静的修炼中,缓缓流逝。
转眼间,衍一便在五庄观中,住下了百年。
百年间,他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室中闭关。偶尔也会与镇元子坐而论道,每一次交流,都让双方受益匪-浅。
镇元子对“衍化”之道的理解越来越深,甚至己经开始尝试,将自己的大地之道,向着“衍化”的方向进行演变,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更加圆融、深不可测。
而红云,则依旧处在挣扎之中。他时而闭关苦修,想要强行炼化鸿蒙紫气;时而又唉声叹气,满面愁容。显然,衍一当初的那番话,己经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却还未能生根发芽。
衍一对此,只是静静地看着,不多一言。
而妖族天庭那边,也出乎意料地平静。
鹰钩鼻修士被杀之后,妖族并未立刻派兵前来问罪。似乎,他们也在忌惮着什么。或许是忌惮镇元子的威名,又或许是……在忌惮那个一指点杀天仙,来历神秘的“衍一”。
但衍一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以帝俊、太一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之所以没有立刻动手,只说明,他们在酝酿一个更大的阴谋。
这一日,衍一正在入定,忽然心神一动,睁开了双眼。
他“看”到,在遥远的洪荒东方,人族的祖地,一股浩瀚而又悲怆的气运,正在剧烈地波动。
无尽的怨气与血煞之气,冲天而起。
“妖族……对人族动手了。”
衍一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他知道,巫妖量劫中,最为惨烈的一幕——妖屠人族,炼制屠巫剑,终究还是发生了。
而这场惨剧的背后,必然与红云的鸿蒙紫气,脱不了干系。
妖族,这是要借着屠戮人族,汇聚无边煞气与怨力,来遮蔽天机,从而对红云和镇元子,行雷霆一击!
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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